男人與貓
必先自從葛靖死後,沒有上班也沒回家。
從葛靖身上拿了鑰匙,到那外表破舊的公寓去。才一開門,那隻純白的貓就有力沒力的走過來,對著必先喵喵叫。必先不瞭解貓咪的意思,只是把牠把起來,貓咪不領情一下子就跳走,又對著必先喵喵叫。必先又把牠抱起來,她又跳走,後來貓咪不耐煩走到廚房,跳上流理台看著碗,再回頭對著必先喵喵叫。
必先跟過去看到一個沒有殘渣裝食物的碗,恍然大悟,原來這白貓恐怕餓了好多天了。必先東翻西找,找到了貓罐頭,是軟罐頭。打開罐頭,並且把碗洗乾淨倒進食物,用湯匙拌好給貓吃。貓咪聞一聞很想吃但沒吃,又對著必先喵喵叫,又聞一聞,又抬頭對著必先喵喵叫。必先實在搞不懂這貓咪到底想幹嘛?不想理牠又心疼牠餓了好幾天。
貓咪一直喵喵叫,叫的不耐煩,乾脆用鼻子去頂流理台鹽巴罐旁的一個瓶子。必先好奇的拿起來看,標籤上印了一隻狗,字全部是洋文,必先看的懂一些洋文,原來這是貓狗專用的綜合維他命藥水。
必先用瓶蓋的吸管吸到了 1,加入了碗內拌勻,貓咪聞了聞,很安心的吃了起來。必先看著貓咪吃的安心,又走回到樓梯口,點亮燈,坐在第三階上,靜靜的看著滿滿掛在牆上的照片。
那是大約幾年前葛靖剛進公司時的必先,頭髮比較長,臉稍微圓一些些。是在公司樓頂吸煙時被偷拍的,是一連串的連續動作。必先穿著 G-2000的淺鵝黃襯衫,必先記得那天有點兒熱,她偷跑上去吸煙,屋頂沒人,必先便把扣子解開,享受微風的吹拂,露出了粉紅色緹花胸罩和32C 的乳房,胸型很飽滿也美麗。
必先手上叨著細長的煙,除了享受這尼古丁和微風,也東張西望,擔心會不會有人也跑上來偷抽煙,或者修理冷氣水塔什麼的。一切都是顯的這麼自然流暢。這幾張照片一定是在公司雙併大樓,另外那一楝的方向偷拍的。
必先看著這組屋頂葛靖偷拍的照片,覺得自己好美好美。必先從來不曾認為自己有這麼美。
喵!貓咪一下跳上了必先腿上靠在懷裡,她輕撫貓咪的頭和背,貓咪還是不太搭理她,自個兒努力的用三隻腳站著,一隻手抹起臉來。貓咪抹臉、抹的很仔細,除了嘴巴、鼻樑、眼睛、耳朵、順便連腳背、腳掌、指縫、爪子、都抹的很乾淨,難怪白貓怎麼看都是白,不會髒。
必先又看另外一組照片,那是四個死黨去九族文化村玩的照片。沒想到葛靖也偷偷的跟去。
那天的陽光很亮,必先穿一件洋裝式短上衣、細肩帶,小露背,必先把頭髮紮在腦後,陽光曬的柔柔亮亮。有一點點風,頭髮掉了一小撮到臉上,是側面,必先正在走路,手上也拿著一台銀色的數位相機,傻瓜的那一種。必先的焦是清晰的,但背景是流動模糊。是的,她正在走路。
同組的另一張是必先的背面,就只有半身的背面,玻西米亞民族風的細肩帶露背短上衣。肩上除了上衣的細肩帶之外還有咖啡色的內衣肩帶,另外就是很白的皮膚,很乾淨白的背。必先的焦也是清晰的,但背景仍是模糊的。不過和前一張的模糊不一樣,這一張的模糊沒有流動感,純綷是因為長焦、短景深所造成的模糊。
是的,必先沒有動她只是站著。必先看著這組九族文化村,葛靖偷拍的照片,覺得自己好美好美。必先從來不曾認為自己有這麼美。
喵!必先放下貓咪走上樓,走進葛靖的睡房,看見了葛靖自己手染的床單,包著柔軟的床,就躺下來靠著枕頭,聞著,殘留的燥燥木頭香,側頭看著葛靖用照片拼成的一片牆。必先覺得好累好累,眼皮好重好重。
必先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過來黑漆漆的,只有窗外透進來的一點點星光。必先仰著頭深情望著葛靖,低下頭把葛靖抱得更緊。
隔天一大早,必先帶著上、下集的光碟,直接到節目部和經理一起觀看影片。看完影片經理非常的滿意,簡短的開了會,決定今天先上的預告內容之後,必先就離開電視台。必先走在路上,心裏想著昨天的事。對!大美說的對!這件事一定得做個了斷。
必先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過來黑漆漆的,只有窗外透進來的一點點星光。隱約可以看到照片拼成的牆,和手染床單的花紋。
必先醒了,乾脆就起床。下床差一點兒踩到貓咪,原來貓咪一直趴在葛靖的床邊休息。必先點亮床頭旁的立燈,理了理衣服下樓。
必先在 7 - 11 便利商店東張西望,她覺得渴又餓。必先站在透明玻璃冰櫥前選定了一手美樂啤酒,提出來到櫃檯結賬,後來又轉回頭把美樂放回去,改拿海尼根。倒不是因為價格問題,是必先不知道葛靖家是不是有檸檬,必先習慣那樣配檸檬片喝美樂。
結完賬回到葛靖的舊公寓,走到樓中樓梯口,點亮燈,坐在第三階上。喵!白貓咪一下跳到必先腿上靠在懷裡,她輕撫貓咪的頭和背,開了海尼根,沒有用杯子直接就口喝。喝著、喝著,才想到貓咪。
手指尖沾一點給貓咪聞,沒想到貓味聞了之後就舔了起來。必先下樓到流理台拿了一個碗,倒了啤酒給貓咪。今夜必先不寂莫,有貓咪陪喝酒。
必先回頭坐在第三階上,喝海尼根,靜靜的看著滿滿掛在牆上的照片。那是有一次必先的片在棚內拍攝,熬夜實在是累壞了,倒在單人沙發上就睡著了。兩隻腳是跨在同一邊的扶手上,頭則倚在椅背邊緣凸出來的地方,左手肘則撐在另一邊的扶手,這樣的姿勢正好可以保持體重的平衡而睡著。只是睡醒一定會覺得手麻腳麻,腰酸背痛。
那天必先穿著藍色刷白牛仔褲,和白色合身背心,背心並不是很短,但因為睡覺的姿勢,自然地把背心往上拉,露出腰和肚臍,背心的肩也滑掉到手臂。
貓咪陪著必先喝海尼根,並且靜靜地欣賞掛在牆上的照片。
喵!貓咪的酒喝光了,必先的也沒得喝。喵!必先放下貓咪走上樓,走進葛靖的睡房,喵!看見了葛靖自己手染的床單,包著柔軟的床,就躺下來靠著枕頭,聞著葛靖殘餘的燥燥木頭香,側頭看著葛靖用照片拼成的一片牆。必先覺得好累好累,眼皮好重好重。頭好暈好暈。
必先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過來黑漆漆的,只有窗外透進來的一點點星光。就這樣,葛靖死後的必先睡醒了就到 7 - 11,回家貓咪便陪她喝海尼根,喝飽了、喝昏了,上樓倒頭就睡。至於空酒瓶,因為進口酒類 7 - 11 不回收,順手就放在樓梯下的流理台旁,慢慢的變成一堆,一天一天地往餐廳這邊延伸。應該說是一次一次地往餐廳這邊延伸,才貼切啦!
這段期間,白天、黑夜對必先來說都沒有差別。必先每天只做三件事,睡覺、喝酒、買酒、而7 - 11 也是 24 小時全年無休。當海尼根瓶子愈來愈多、多到餐廳地上、廚房地上、餐桌、椅子、流理台、全都堆滿的時候,表示日子也過了很久。久到整個房子都充滿了,啤酒花和麥子發酵的味道。必先仍然只做那三件事,睡覺、喝酒、買酒。其實這房子早就己經沒有那燥燥的木頭香,必先之所以還聞得到,恐怕是被誤解的,啤酒花和麥子發酵的味道吧!
今夜必先還是坐在第三階上,喝海尼根,靜靜的看著滿滿掛在牆上的照片。
那是在 C est La Vie 和死黨們喝酒時的照片,是睌上拍的,照片必先正仰頭把手上的美樂喝乾。那夜是必先的生日,死黨為她慶生,客人全都走了就剩自己人。必先穿的很辣,玩的很瘋,頭髮也亂了。
手上除了仰頭灌的那一瓶,另外一隻手還拿著另一個酒杯。
必先依稀記得那睌因為大家都喝醉了,打破了不少酒杯,手上的那個好像也是其中之一。
喵!貓咪不小心碰倒了空酒瓶,酒瓶滾呀滾的...落下階...摔下梯...碎成一地...
書說到這裡,接下來這一段恐怕有點兒血腥、噁心。如果您未滿十八歲或者不能見血光,建議您跳過去不要看。
必先看到滾下階梯摔破一地的玻璃瓶,撿起了一片綠色的碎片,想起了那夜,那一夜,葛靖的身體遭受強烈電擊的痛。當醫生把兩支看起來像是小電熨斗的電極,壓向葛靖的胸口瞬間,葛靖的身體便彈跳起來。
原本躺著不動安安靜靜的身體,在電流通入的那一剎那,所有的肌肉全部因為電子快速且大量流勳,引起強烈的收縮。包含隨意肌和不隨意肌,都會有這種情形。
四肢和身體的隨意肌,因為強烈收縮造成脊椎往上拱,看似要跳起來,但肌肉收縮的能量終究不足以抵消體重,便又重重的摔下來。隨著還可以聞到一點點皮肉燒焦的味道。而屬於內臟不隨意肌的心臟,也會因收縮而跳個幾下,然後又停止。
救不活的死人是不會感覺痛,會痛的是身邊活著的人。那種痛不是頭痛、牙痛、手痛、腳痛。
是當你看到親密的人心臟跳了幾下,滿心以為救回來了,滿心期待繼續跳下去。
但是,並沒有...
就像說書的常講,上帝總是先讓你相信假相,然後告訴你真相,讓假相破滅而痛苦。
這種急救通常會做三次,無效才會再次檢視腦幹反應,然後宣佈死亡並記錄死亡時間。
也就是說上帝會騙你三次,讓你的痛苦一直持續下去。電流會一次比一次增強,身體彈跳的程度也會一次比一次劇烈,摔回去的聲音也會一次比一次大聲。
必先的醉全部都醒了,痛也全部都回來。
酒精根本掩蓋不了這種失去深愛的痛。必先看著手上的玻璃碎片。碎片鋒稜銳利,利刃不比。必先想用另一種痛來掩蓋這一種錐心之痛。
必先拿著碎片,毫不考慮用力的往左手背上劃下去...這一用力,必先的左手臂便開了一隻眼。
我們人的皮膚其實有三層,最上面稱表皮,中間稱真皮,底下稱皮下組織,這三層逼常黏在一起不分開,而血管則藏在真皮和皮下層。
我們的皮膚是很有彈性,富有張力,平常是繃緊披覆全身,繃緊的程度隨著年齡成反比。當皮膚被外物切開時,因為繃緊的力量拉扯,切開的傷口便像似眼睛一般的形狀。
必先用力的在手臂上劃了一刀,切開了這三層,手臂上隨即長了一隻眼,像二郎神。眼睛裏是空洞的沒有眼球,正好可以看到皮膚的剖面。表皮太薄不容易看出厚度,但真皮層曾呈現白色,皮下層則有一點點粉紅。但這剖面只能看到一下下,因為隨即由切斷的血管流出來的血,會把所有的皮層全部染紅,並且填滿這個空洞的眼晴,然後滿溢流出來,再向著地心引力的方向往下滴。
當血液開始往下滴時,必先開始感覺痛,愈來愈痛。必先並不是想自殺,她只是想要掩蓋那酒精掩蓋不了的錐心之痛。必先輕輕呼了一口氣並沒有哭,反而如釋重負的感覺,傷口愈痛!心頭就愈輕鬆。
必先覺得好累、好累,眼皮好重、好重。頭好暈、好暈。心先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過來黑漆漆的,只有窗外透進來的一點點星光。手臂上滿是乾涸的血液,床單除了葛靖親自的手染花紋,現在還再加上必先的。
必先辭去了電視台工作,沒有上班也沒回家,也沒跟任何的朋友聯絡。葛靖死了似乎必先也跟著死了,大家都找不到她,連她最要好的死黨,都不知道必先到底躲到那裡去。
其實大家正在為必先擔心的時候,必先的人正在游離,就像是植物的果實,掉落在地上沒人檢拾,沒人購買。原本鮮艷美麗的果實,慢慢的被空氣中的氧氣、大地之母的微生細菌、水、陽光來分解。
果皮漸漸的發生脫水的皺紋,然後乾癟,接著微生細菌開始啃食、分解果皮,於無聲無動之中。慢慢的,果肉露出來了,在果皮發生缺口的當下,空氣、陽光馬上趁隙而入。同樣的手段也讓果肉發生脫水乾癟的現象,微生菌馬上開始大舉入侵,啃噬果肉毫不留情。
微生菌在分解細胞分子時,除了偶爾露臉變成綠色毛怪嚇唬人之外,平常時間我們是看不到微生菌工作的情形。它們啃噬細胞分子將之遊離在大氣之中的能力,永遠是安安靜靜,無聲無動的,這也和大地之母孕育萬物一樣,沒有怨嘆,歡喜做甘願受。
當果肉細胞也被完全分解,游離在大氣之中時,種子就現身了。種子是不能被微生細菌分解的,因為種子有強韌的外殼保護,讓生命在殼內不受危險,免受驚嚇,安全的等待適合條件形成時,就破殼發芽。
大美、西西終於找到了必先。
他們找到必先時,必先躺在那由兩雙手染的床單上。蓬頭垢面、又髒又臭,必先的手全是血漬,手臂上有兩道切開的傷口。
喵!床邊有一隻白貓守著,白貓看來很虛弱,應該已經守候多日,沒有進食。
:「必先!必先!醒醒!快點醒醒!」
:「西西,快打一一九,要救護車,快點!」
:「喂!么么玖,我、我們、受傷快來。」
:「......」
:「不對!不對!是有人自殺,我們要救護車。」
:「......」
:「地址!地址!嗯...新店!新店!大美新店在那裡啊?」
:「我也不知道啊!去、去問隔壁,快點!」
:「......」
:「哦、哦、好,什麼,喂、電話號碼,大美電話幾號啊?」
:「我也不知道啊!哎喲,怎麼辦?找、找、找看電話機、旁邊或背面看有沒有貼紙!」
:「......」
:「喂!哦、什麼、電話不要掛斷哦、好、什麼、你們會找得到哦!好、好、不要掛斷、趕快來!」
救護車緊急的將病患送到醫院,經過了急救,醫生由手術房走出來,心急等侍的大美、西西馬上趨近。
:「醫生,病人狀況還好嗎?」
:「病患目前沒有生命危險,正在休息,請放心。不過根據陪同的警員描述,病患可能是自殺,而且很可能有服用其他不明蘗物,我們正在準備做其他的身體檢查,以防萬一。需要兩天時間。」
:「是,是,這樣比較放心啦!醫生請您務必幫我們做最詳細的檢查。」
:「對啦,醫生!千萬拜託了。」
大美拉著西西的手坐在恢復室外的椅子上。
:「西西我們再等一下好了,說不定必先等一下就醒了。」
:「好。」
大美靠著椅背閉目養神,手仍然握著西西,西西索性也靠著大美的肩膀休息。
西西心裡想
:「葛靖、必先這對苦命鴛鴦,明明就愛得要死,不肯承認。現在弄得這種田地,一個走了,一個重傷。唉!」
西西抬頭瞄了一下大美,大美仍然閉目養神。低頭看著大美握住的手。哦!大美的手好溫暖。西西心裡又想
:「說別人,自己還不是一樣,明明愛這身邊的小男人,愛的要死還不是一樣,不敢說。唉!人喲、總是看得到別人,看不到自己。」
大美靠著椅背閉目養神,心裡想著。
:「這對苦命鴛鴦,也想著肩膀上的這個老女人。其實大美開夜店那麼多年,看人把妹也看多了,那不知這老女人心頭想什麼。其實自己也蠻喜歡西西,只是一想到三十和四十多,給人知道了不丟臉死了。嘿!我可是個海軍陸戰隊的大男人喲!」
必先在恢復室醒了過來,她心裡很明白是被送到醫院來。其實必先一直都很清楚,自己並不想死,她只是想逃避那失去最愛的錐心之痛,想要忘記,卻又沒有辦法。只好用另外一種痛來麻庳自己,蓋過這一種痛。當痛苦來臨時,好讓自己以為那是手痛而不是心痛。
她明知道這是自己騙自己。但她還是做了,一次接著一次。
必先把左手抬起來,仔細的看醫生重新處理過的傷口。
醫生把傷口壞死的組織切除後,再把皮膚拉緊,用內、外針重疊縫合的方式,將那兩隻張開,但卻無神的眼睛,巧手變成為兩隻美麗帶一點彎曲的毛毛蟲。
必先的手腕扭勳時會牽動肌肉和皮膚,看起來這兩隻毛毛蟲就好像是在蠕勳爬行一樣。
毛毛蟲總是往不知名的前方前進,邊走、邊吃、邊長大。長大了,似乎也知道自己的宿命,便開始作繭自縛結束自己的生命。不過一個生命結束的當下,另一個羽化而來的新生命也隨即誕生。死亡不但沒有讓生命因而結束,反而讓生命更加的美麗和充滿未來。
隔天檢驗的結果出來了,必先也轉到了普通病房。醫生拿來了檢驗結果逐項的和必先解釋,必先的身體從報告上看起來,除了身上的傷口以及貧血之外,其他的檢驗值都還正常。
必先對其中四欄的紅字,感到興趣問起醫生。
:「關於這一點當然要讓妳知道,但因為我們醫院並不曉得過去,在您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所以在我告訴妳答案時,希望您的心情也能保持現在這樣平靜。」
:「......」
:「這個紅字,表示您已經懷孕。」
:「懷孕?」
:「是,而且已經十週了。」
:「胎兒健康嗎?」
:「除了因為您本身懷孕期間營養不良,影響胎兒體重不足之外,這寶寶大致來說是健康的,而且是個男孩。」
醫生繼續的講解其他項目,不過必先已經無心。她不停的低頭摸著、看著自己的肚子,似乎相信醫生的說法,也不得不相信檢驗的數據。
必先又抬起左手看這兩隻毛毛蟲,原來,彎曲的那隻是葛靖,修長的那隻是自己,兩隻毛毛蟲先後的結束生命,才能羽化出另一個更美麗的未來。
原來必先愛的小男人,幻化成手臂上永遠的烙記,和自己子宮內孕育的小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