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緣花
凌晨二點『 C'est La Vie 』客人都走了頓時整家店靜了下來,西西和往常一樣玩累了,喝多了喜歡坐到靠鋼琴邊用醉眼看人。大美閒下來也坐在旁邊正在看一本書。
:「西西呀,一本書大概要多久來寫呀?」
:「看心情囉!快的話三個月,慢的話一年也寫不出個屁。」
:「欸!妳講話能不能斯文一點啊,幹屁呀!」
:「妳自己還不是一樣,整天幹過來,幹過去。」
:「好啦!好啦!說正經的,西西妳寫的書其實還不錯看咧。」
:「不過是賺點生活費花花,雖然身邊多的是男人要給我錢,不過吃喝玩樂可以,自己的生活所需還是自己賺比較踏實。」
:「妳有沒有想過找個男人依靠,把文學當生意正經來做?」
:「不必了!我只是個過氣的作家,日子能這麼過我很滿足了。 」
:「幹!過氣?那妳是說以前妳也曾經紅過囉?」
:「妳才屁咧!人講醜醜花也開一遍,我是惦惦來開惦惦水。」
西西瞇著醉眼看人,她常常瞇著醉眼看人,她常常喜歡瞇著醉眼去看人,她喜歡瞇著醉眼去跳舞,她還喜歡瞇著醉眼在客人都散去之後,去坐在琴前摸摸琴鍵假裝自己會彈琴。
西西已經是一枝花的年紀了,不過除了臉上幾條細紋之外,其他的都還保養的不錯,穿著也辣,身材也棒,身邊總不乏男人追求。只是大美自從和西西認識之後,還沒見過她有長期穩定的伴侶,也許作家的生活都是如書裡描寫的一樣浪漫。大美看著坐在琴前的這老妖精,說她老偏偏又辣死人,說她是辣美眉可又是熟透透,真的是個妖精。
西西喜歡瞇著醉眼在『 C'est La Vie 』看人。她有近視可又嫌眼鏡難看,於是一雙大眼晴得瞇起來才看的清楚。她這一瞇,迷倒多少男人自己也不知道。不過西西只在醉的時候才瞇眼,因為醉的時候天地會旋轉,焦點會分離,一個變兩個。醉的時候瞇眼可以把近視的矇朧變得清晰,但是卻止不住旋轉和焦點分離。
其實朦朧在孤單的時候是很美的,不管眼裡是什麼樣的景色,每一個孤單的景物都會泛著一層漸層的光暈。人,房子,樹,車子或者天上的雲。當然這世界的景色不可能是孤單的只有一樣,於是光暈和光暈之間的交織就成了顯微鏡底下會蠕動的透明變形蟲。西西的大眼晴就是這麼保持住的,愈是睜大眼這世界就愈矇朧、愈美的不得了、不真確,所以為什麼每次大美說
:「西西呀!妳得睜大眼睛看清楚啊。」而西西總是回答
:「屁咧!」
西西還喜歡瞇著醉眼去坐在琴前摸琴鍵,假裝自己會彈琴,她這樣作並不是想裝成氣質美女勾引男人。她坐在琴前摸著琴鍵,是喜歡看到假裝自己會彈琴的樣子那種感覺,她假裝音響傳出來的叮叮東東,是自己纖素的指頭在白鍵,黑鍵上按出來的。
纖素的兩隻五指輪流在黑白相間的地板上跳舞,這兩個跳舞的人從來不會碰到一起,各跳各的,舞步也從來不相同。這兩人每跳一步,羊毛槌便敲一下琴弦,發出西西所假裝發出的聲音,琴弦振動發出美麗聲音,同時也出現類似矇朧光暈,就像用近視眼看世界一樣。
琴鎚敲一下眼睛就暈一下,美麗一發聲光暈就出現,矇朧光暈一消失美麗聲音隨即也停止,就算眼睛睜的再大也無法阻止。在『 C'est La Vie 』裡,一切的美好事物都變的很奇特,奇特到必須建立在不得了和不真確的世界裡。每次西西坐在這琴前便有這種感覺...
:「西西,起來了!」
:「西西,起來了,打烊了!」
:「西西!」
大美叫不醒西西,索性便將西西直接抱進車子載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