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st La Vie

    週末夜的『 C'est La Vie 』很熱鬧，多熱鬧？這、呢、鬧、熱。

店門口進來的這一條用原木拼接而成，並且打磨的非常光滑的美式 BAR，在夜裡檯面反射出來的是天花板上的燈，一顆顆圓形黃色柔和的燈。不只是燈光，連燈具的樣子都有。

    那是一種很好笑的畫面。

當你看到吧檯反射的燈，很自然的便抬頭往上想去看天花板上真正的燈。可是一抬頭光線直射瞳孔，瞳孔一收縮，反而是一片黑，只剩一顆圓形的光面積。光線刺痛了眼睛又很自然的眨眨眼，低下頭。一低頭瞳孔又放大，反而在檯面上看清楚燈的樣子，而且真實到好像可以摸得到。在這一抬一低的動作中，神奇的事情就發生了。

吧檯上反射出的圓光點，瞬時多了一倍，而且這多出來的一倍並不是原來柔和的黃色，是呈現黑暗的青藍色。是視網膜的殘像，呈現補色是人體的自然現象。

    吧台當然有高腳吧椅，同樣是原木塊做成配上電鍍的不鏽鋼管為骨架，一樣是亮晶晶的美派作風。只是夜裡亮晶晶的神秘處不告訴你，恐怕有人一輩子沒福氣享受觀察的樂趣。這樂趣得坐在吧台對面疏疏落落的桌椅，然後往鋼管表面仔細瞧．．．

瞭了嗎？鋼管就是一面 360 度的鏡子 。如果你的視力夠好，運氣夠好，角度夠好，保證可以看到辣妹迷你裙裡面的三角褲。別說是我告訴你的！否則那位大姊頭老闆一定會海扁我一頓。（注意是海扁不是水扁哦！）

    唯一像巴黎的風格，是角落的那一台 Baby Grando 四號琴，而且琴椅上坐了一位教英文的黑老美。調子是Am，唱的是即興式的 Black Jazz，內容大概是他走路時跌了一跤的事。

Black Jazz 就是這麼好玩，啥個鳥事都能拿來唱，而且喜歡的話Am也好、G7也好，一樣都能唱到天亮。

    必先到的時候，一柔和西西這兩個閒閒美代子早就酒過三巡。她們喝的是大美的新發明『 Hazard 』。

這酒不用調，不用調意思是不需要調杯或調棒攪拌，只要你喜歡，小紅莓，藍莓汁，甚至於紅酒，維大力都可以。愛喝多少就倒多少。但是一定要用寬而淺的高腳杯。倒完了有顏色的果汁或酒之後，再慢慢的倒入 Gin。Gin 最好不要太多，只要在杯子上看得出來層次的感覺就好。究竟95 ﹪的酒精濃度不是人人能入口。

    喝這酒不能怕，膽子要大。喝的時候得先將 Gin 點著火，仰頭張大口，一口喝乾，連酒帶火入口，馬上閉嘴把火悶熄。一大口入肚，那辣，又嗆，又有果汁的酸甜，加上入口前的恐懼感．．．

呼哈！只是大美還不大敢賣，因為目前只有西西，一柔和必先成功喝過。而且一柔學喝的時候只因為猶豫了一下，結果燒掉一邊眉毛，哭死了半天。

    必先進了店，大美正在忙，打了招呼。除了兩個剛開始發浪的死黨，還看到了Baby Grando前坐著一位黑老美，正在自得其樂。

    必先就是喜歡這種感覺，很慵懶，很自在，又很墮落的感覺。

吧台前還有一位看起來不像美國人的白老外，不知道是不是和那黑老美一塊兒的。西西今天穿著荷葉擺的低胸紅色長洋裝，低胸到露出咖啡色蕾絲的胸罩。西西和必先的身材差不多，都保養的不錯，但西西的年紀比必先還多大了幾歲，可是西西怎麼看就是比必先年輕，可能是西西從來不缺乏愛情的滋潤吧。

    這看起來不像老美的白老外，很紳士地邀了西西跳起了舞，黑老美很識相，奏起了有點像又不太像探戈的舞曲。白老外手摟著西西的腰讓兩人的胸貼在一起，也把西西的乳房擠的蹦出來。

    牽手摟腰，側行三步，分身，張開手，亮相。這一亮相西西的乳房抖了一下。白老外旋即再抱緊西西，旋轉半圈，下腰。西西的身體很柔軟，下腰讓身體成了倒 U型，臀部被白老外的手緊緊扶著免得西西跌倒。一下腰，西西的 D乳隨著下腰也跟著往頸部衝，再回彈。波動的感覺像是西西乳房裡灌滿水去搖晃時產生的頻率。

抱緊旋轉下腰的時候，西西的胯間頂著白老外的大腿。西西的雙眼魅了起來，不知道是享受胯間的溫暖，還是享受自己右腿觸抵著結實的神秘肌肉，或者只是酒喝多昏頭了。

快速的起腰，白老外將西西甩了出去。西西像陀螺般轉了起來，才要轉離白老外張開的右手，這白老外精準的抓住西西的左手，用力一扯，西西馬上反方向又轉了回來，被白老外抱個滿懷。

    西西旋轉時，紅色荷葉擺洋裝隨著飄了起來，清楚秀出西西的三吋繫帶子高跟鞋，帶子上鑲有亮亮的假鑽石。

西西的小腿，大腿都很細，很勻，皮膚也白，不太像是她這種年紀。

當荷葉擺飛上來就要看到三角褲時，荷葉擺又被反向旋轉力量抵消掉下。但隨即又飛起即將再露出美麗三角褲時，這白老外就已抱住西西把荷葉擺壓住．．．什麼也沒看到！唉．．．

    這感覺像坐雲霄飛車，當刺激已到臨界時，總會讓你喘口氣。但喘了口氣，刺激感又馬上襲擊而來，讓心跳一直保持在120。

只是方向變了，西西成了背對白老外。西西雙手抱胸把 D 乳擠得更加爆滿，而且雪白的乳房佈滿一顆顆小小汗珠。白老外的雙手環在西西雙手之上，兩人扭動磨蹭著身體，蹲下身又起身。西西側著頭，白老外薄舌輕佻著西西的脖子，下半身則是很淫蕩的頂著西西豐滿的臀部，西西乾脆閉上眼享受這肌肉磨擦。

    白老外將西西轉過身，作勢要索吻，西西一把將白老外下巴推開。兩人換勾住肘彎、互盯著眼、踱步旋轉。勾小腿、換手勾、反向盯著眼、踱步旋轉、又勾小腿。

勾小腿的動作實在煽情，像大型的禽類求偶的動作。雄雌兩方互相勾腳，卻又勾不到一塊兒，也不會纏在一起而絆倒。最引人暇思則是勾腿求偶後，當然是美麗的交．．．

你說交什麼呢？

    終於看懂了，這就是阿根廷的探戈。比起臺灣的探戈來的狂野，來的煽情，來的更有動物發情的慾望。臺灣的太斯文了啦！

    西西跳完舞樂不可支，搖吱吱地走回座位。白老外也想跟來，不過讓大美給擋下。白老外只好識趣的回吧檯喝他的酒，不過眼睛仍不時的往西西身上飄。

西西呢？活像個花癡，眼睛直向那白老外放電。

    大美看場子忙的差不多，也湊過來，幾個死黨終於有時間坐下來一起聊聊。

：「必先，怎麼了，看妳悶不吭聲，發生什麼大事了！」

：「對呀！她今天好奇怪哦！自己約我們來，可是一句話都不說。」

：「他好帥哦！」西西則是完全狀況外，眼睛瞇瞇的還在看那個白老外。

：「西西．．．妳給我把腦袋轉過來，不許看！你花癡啊你！」

西西理也不理。大美不客氣的把她的高腳椅一轉，活生生讓她成了背對白老外的方向。西西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回到朋友身上。

：「必先，有心事就說說嘛，我們幾個又不是今天才認識。」

：「前些天出外景，我做了一件很大條的代誌。」

：「是不是你把白皓給甩了？」西西這下興趣來了

：「西西，妳再插嘴就把妳嘴巴縫起來！」

    只有大美才敢這麼凶悍。不過她的凶悍到了西西身上，就像糖化進水裡。西西根本沒聽見

：「白皓跟你混那麼久都不肯娶你，你早就該把他甩了！」

：「我沒有甩白皓啦，只怕白皓要把我甩啦！」

：「那也不壞呀，只要結果達到就行啦。」大美把一顆橄欖塞進西西嘴裡。必先才有辦法把話講下去。

：「外景行程最後一天，我和新搭擋的攝影師做．．．做了不該做的事．．．」

    必先那結結巴巴的樣子，替不該做的事下了註解。大家都很快明瞭了，也因此非常興趣起來。凡是兇殺、偷盜、搶劫、一向都能搶收視率。必先這裡沒那麼大陣仗，不過是小小的出軌，可是大家給了跟頭條新聞一樣多的關注。

：「我們和原住民大家都喝醉了，我不是故意的。」

：「必先，妳怎麼可以這樣，白皓都跟妳求婚了。」

：「那個人帥嗎？好用嗎？」西西關心的是另一件事。

：「哦．．．這事情有點麻煩囉！妳喜歡他嗎？必先。」

看來大美才是真朋友。必先：「嗯」了一聲，低下頭，又抬頭，自己開始表白。

：「他長得並不帥，個頭小小，皮膚曬得黑黑，我不知道迷上他

那一點，我知道不可以，他也屬猴，我們差了一輪。」

：「幼齒哦！強不強呀？快說！快說！」

：「我弄不過他。」必先紅著臉點點頭

：「必先妳怎麼可以．．．你背叛白皓妳知道嗎？」

：「一柔啊！妳以為全世界的老公都像妳們家競夫？沒事就待在家裡。奇怪呢！幼齒又好用，幹嘛不先享受。必先，妳不要讓給我好了。」

：「好了西西，幾天前剛扁了 Mr.Lonely，要不要等一下也扁一扁吧檯那個老外呀？」

    終於大家都靜了下來。

：「白皓還不知道這件事吧？聽好！這件事大家都不能說出去。」

：「可是白皓已經向全國觀眾宣佈向必先求婚的消息了。」

：「那妳自己打算怎麼辦？」

：「我．．．我知道。星期一我就會把這事解決。」

    這四個，不！這三個半女人就這麼聊呀聊呀，客人愈聊愈少，連那個跳探戈的白老外也要 Check Out。西西藉口離桌，偷遞了紙條給那老外，其實大美看在眼裡故不作聲。整個店只剩下這四個人和門口滋滋作響的美樂 BEER 霓虹燈管。

    心事重重的必先提議到堤防去，其他人高興的附議，大美關了店就駕車出門。

※                  ※                 ※

：「三年一班，三年二班，三年三班，三年四班，三年五班．．．」

：「沒有三年五班，三年五班早被欄杆蓋掉了啦！」

：「以前有啊！」

    每次這幾個女人來到堤防，總要為三年五班這事爭論不休。

    這條堤防是宋省長在位時，百年防洪計劃下的建物。功過估且不論，留待歷史去見證。但這一條延著河岸，一路從海口低窪地區築過來的混凝土大蟲，確實不怎麼美觀。於是有位地方主管，僱請工人先在堤防壁上塗上白底漆並劃成一格一格超大的格子，發動附近小學生報名參加團隊合作繪圖比賽。圖紙就是堤防牆壁，畫筆是油漆刷。

    這個比賽足足的畫了一個月，終於灰色大蟲變成了彩色的．．．

還是大蟲。而大蟲也慢慢的變成市民散步，溜狗，休閑的場所。這幾個女人就是在這兒認識，每次這幾個死黨喝夠了酒、發酒瘋，就會在半夜跑到堤防來，一格一格的玩，大聲大聲的喊。

：「我是四年三班文必先，我要和白皓結婚了。」

：「我是五年一班沈一柔，我愛我老公，每天給他做便當。」

：「我是二年七班朱大美，我是男人....我想交女朋友。」

：「我是三年五班....」

：「沒有三年五班啦！」

：「管我！我是三年五班李西西，我最漂亮....男人全部都愛我。」

    這幾個發酒瘋的女人，就這麼一格一格輪著喊，跳著叫，把心裡的願望大聲喊出來，也把心裡的不快樂叫出來。叫的來勁時，西西會叫床。大美會罵三字經。一柔會找魔鏡問老公愛不愛她。必先則是重覆著『你在那裡』。

不知道必先的『你』是指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