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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1226 心情小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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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回首來時路 (上)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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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 2024.08.30 天氣:
心情:
(一)
與男孩初次見面是在餐廳裡,男孩第一天來上班。
男孩剛從軍中退伍,女孩已在餐廳任職一年多,女孩是櫃檯、男孩是吧檯。
或許因為男孩是「軍犬士」退伍,所以幾個小時都與隔壁的女孩談狗。
女孩看著眼前的男孩,穿著像是大一號的西裝,只有一個感覺「小孩穿大衣」。
除此之外,女孩並沒有任何特殊的感覺。
男孩一頭熱的聊著,女孩禮貌性的點頭回應,偶爾答話。
一個星期後,男孩因不被吧檯主管賞識,所以被調至二樓的KTV部門。
男孩喜歡打扮,重視外表,當兵前已有三次戀愛經驗;女孩不懂得打扮,略顯微胖,從不認為自己會有戀愛的機會。
或許是感情世界中男孩累了,女孩的單純吸引了他;雖然分屬兩個不同部門,但男孩主動出擊。
男孩偶而藉機送點心,偶而溜至女孩身邊閒聊。
二個星期後,男孩沒有原因的離職了。
離職後的男孩,藉口追問薪水打電話至公司與女孩連繫上;閒聊外,也邀約女孩與要好的同事一同出遊。
慢慢的,從身邊同事的口中,女孩開始感受到男孩對她的關注。
男孩開口「只要我能查到妳家的地址電話,妳就嫁給我。」
女孩只當男孩開玩笑,隨口答應了。
女孩一個人住,對外一向留的是租屋的資料,不曾透露自己家中的地址電話。
單純的她,不曾想過這樣也能被查到資料。
男孩查到了,透過女孩的機車車牌查到了女孩家的資料。
當在團體聚會中,男孩告知已經查到資料,女孩愣住了。
男孩開始唸著「**市**路....」,女孩連忙打斷。
於是,兩個人開始正式交往。
女孩是單純的,沒有心機。
男孩告訴她,半年後就結婚,男方家沒有親戚。
女孩相信了,她以為男孩是孤兒,婚後不必面對婆媳問題,只有二人世界。
後來女孩才知道,不是沒有家人,那只是男孩與家人吵架負氣時說的話。
交往後一個月兩人第一次起爭執。
女孩喜歡聖誕節,她期待兩人一起過溫馨的聖誕節。
12月24日平安夜男孩沒有任何表示,連一通電話也沒有;女孩試探性的打電話過去,男孩住公司宿舍,
男孩同事接起電話,第一句就說「平安夜快樂」。
男孩接了電話,女孩詢問「連你同事都知道今天是平安夜,你怎麼......」
男孩笑著答應聖誕節會去看女孩,女孩心中滿懷期待。
隔天,聖誕節一早,男孩一通電話壞了女孩的心情
「因為今天有事,所以不過去了。」
女孩沒想過會得到這樣的答覆,她並不要求男孩整天陪她,
難道承諾這麼不重要,連一點點時間都抽不出來?
女孩心情糟透了,她刻意出門去找同學,在外閒逛,直到夜深才肯回租屋處。
一進房間,看到一束好大的花擺在床頭,男孩來過了。
室友告訴她,男孩和幾個朋友來過了,留下花就走了。
女孩好驚訝,她滿懷歉意的撥了電話給男孩。
電話那頭男孩沒有興奮,沒有開心,只有指責。
最後以不吃飯做威脅,女孩在不捨的心情下半夜搭計程車趕往男孩的住處。
男孩工作的地方在林口非市區,一路上,女孩緊張又害怕,迷路了,不敢請司機亂繞。
下了車,獨自在路上走著。一輛車從旁邊經過,搭訕著,女孩嚇得搖搖頭加快腳步離開。
總算找到路,男孩擔憂的在屋內等著。
女孩不解,若是真擔心怎麼放她一個女生三更半夜的一個人來到這有點偏辟的地方。
女孩沒說出口,她一向習慣聽與接受,不習慣發問與質疑。
當初因觀念不合,女孩挨了父親兩個巴掌離開了家,獨居在外。
大年初一,女孩沒有回家,待在租屋處。
一大早,眼睛一張開看見男孩站在床前,女孩興奮的一把抱住男孩。
男孩微笑著說明來意,不是為了女孩,是為了借車。
男孩的表弟從南部北上,車不夠,所以來向女孩借車。
車借了,女孩被丟下了,一個人過著熱鬧的新年,心裡不免有些淒涼。
交往短短數月,女孩接到陌生女孩的來電。
一開口就要找男孩,女孩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隨口說了「他不在這裡」。
陌生女孩掛了電話。
女孩詢問男孩,電話那頭的人是誰?
男孩說,那是前女友,不必理她,她是為了房子打電話來。
依據男孩說法,男孩之前替前女友買了房子,付了頭款;因為分手,沒有繼續處理,所以前女友打電話來問。
女孩愣住了,她知道男孩之前交往過三個女朋友,
但是男孩說過,除了第二任女朋友曾收過較貴重的禮物,其他二任都不曾有過。
為什麼,現在第三任女朋友卻有一間房子?
那她呢?她不是會計較的女生,她也從沒期待男孩送什麼給她;但這一剎那卻有種被欺騙的感覺,男孩說話不誠實,騙了她。
她衝進廁所,用冷水澆著頭,為什麼要騙她。
男孩不明所以,他認為女孩在計較,男孩也不高興,他否認曾說過只有一個女朋友收過禮物。
幾天後,男孩的母親打了電話給女孩,一開口就是一陣數落,數落男孩的不是,不負責任;叫女孩自己考慮清楚,還要不要和男孩在一起。
然後掛上電話,沒有給女孩任何開口的機會。
女孩考慮過後,她請求男孩欺騙他母親,他們分手了。單純的她無法應付這些事情。
交往持續下去,但女孩感受不到愛情,傷心比快樂的時候多;一次出遊,女孩向男孩提了分手「我們不適合。」
男孩回答「沒有人是天生就適合的。」
男孩甚至告訴女孩,他的同事都認為他寵壞了女孩。
女孩不解,「寵」在那裡?
話題中斷,分手沒有結果,繼續交往。
女孩告訴自己,反正沒想過要交男朋友,這一段,能走得下去就走,走不下去就算了,不強求,一切隨緣。
(二)
男孩問女孩:「妳愛我嗎?」
女孩沉默了,她不知道什麼叫愛?怎麼樣的表現叫愛?
從小,原生家庭就不曾讓她覺得自己被愛,她總是在打罵責備中渡過。
長大後,與男孩交往、相處,也不曾感受到什麼是愛。
於是她回答男孩:「只要你能告訴我什麼是愛,我就能回答你我愛不愛你。」
換男孩沉默了,男孩不明白女孩的意思。
一段時間後,女孩的室友決定離開台北,想到台中去生活。
當室友將決定告訴女孩,女孩和男孩商量,她也想離開台北,和室友一起下台中。
與男孩的交往,受到雙方家長的反對。
女孩天真的以為,離開這裡,就能逃離一切的不如意,逃離雙方家庭帶來的壓力,尋找屬於他們的自由天空。
到了台中後,男孩不急著找工作,他主張女孩必須先找到工作。
因為男孩年少時曾經在台中待過,對台中較熟悉,找工作比較快。
女孩聽從了,很順利的在租屋附近的便利商店找到工作。
便利商店缺大夜班的員工,女孩接受了大夜班的工作。
租屋位於工業區,便利商店當然也在工業區內。
便利商店大夜班出現了一個女店員,引起了附近工作幾個人注意。
慶幸當時的民風還善良,女孩工作的算順利。
幾個固定的客人會出現,購買物品也順便和女孩聊聊。
甚至女孩成為他們打睹的對象,只是從沒有人敢開口邀約。
女孩工作了一段時間,男孩始終沒有找到工作。
女孩不介意,她對物質生活一向不奢求,只要日子過得去就好。
最辛苦的時候,她和男孩靠著一千元過了一個月。
還沒領薪水,為了房租,不得不用機車去借了一萬元。
慶幸第二個月領了薪水,順利將錢還了,保住了機車。
男孩和女孩老闆聊天時,得知老闆和朋友合夥弄了一間餐廳。
不過經營不善,餐廳休業中。
男孩心動了,憑著年少時在餐廳工作學到的吧台、廚房經驗,他慫恿老闆將店交給他來經營,他拍胸脯掛保證。
老闆接受了,他欣賞女孩的做事態度,相信男孩不會差。
男孩開始經營,這是一間不小的餐廳,男孩請了二個工讀生。
女孩晚上在便利商店工作,白天到餐廳幫忙。
營業一小段時間後,雖然陸續有客人來光顧,但業績並不如當初所預估。
一次,老闆和男孩談著,起了爭執,男孩被解雇了,沒有領到任何薪水。
因為顧忌著男孩,老闆將女孩也解雇了。
女孩不解,她沒有犯錯,她只是想要一份工作,為什麼連她也糟殃,她哭了。
男孩沒有安慰,只是不斷數落著老闆的不是。
離開便利商店後,男孩開始疑神疑鬼,害怕被報復。
於是他們搬了家,搬到市中心。
女孩看著報紙,很快的在一家KTV找到工作。
在KTV工作很輕鬆,女孩只負責櫃檯出納及吧檯準備酒食。
但是,店裡的生意並不好,老闆常常嘆氣。
看著店裡的小姐來來去去,聽著小姐們訴說到店上班的原因。
女孩始終覺得不踏實,二個月後,女孩選擇離職。
離職後,女孩換到了一家印刷廠工作。
換到了印刷廠,女孩負責單純的電腦輸入編排,就如同畢業前即開始打工的所從事的工作一般。
老闆娘對她很好,當她像自己的女兒。
【女孩離開多年後最大的遺憾,就是當時老闆娘開口試探時,喊不出的一聲「乾媽」。】
在印刷廠工作算是快樂的,有了好的老闆,拿手的工作,不錯的薪資及男孩的陪伴。
可惜,因為工作的不順,導致男孩的疑心。
這段時間,男孩斷續有過二個工作,可惜時間都不長,從沒待到可以領薪水的時候。
男孩開始懷疑印刷廠的人看不起他,認為他靠女孩養。
女孩為此詢問一同工作的夥伴,得到的答覆卻是
「台中這個地方就是這樣,不知道為什麼,男人很難找到工作。
就連一些在其他地方通常是男人在做的工作,在台中也都是女人在做。」
無奈男孩不接受這樣的說法,他愈來愈消沉。
女孩想起,以往男孩退伍後離開第一份工作時曾待過的訓犬學校的朋友。
那是當年男孩失意憤恨的離開訓犬學校後,即不曾再聯繫過的朋友。
女孩不曾多想,為了男孩,她鼓起勇氣打了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熱切的聲音,問他們好不好。
女孩講起男孩的近況,朋友熱心的與男孩通了電話。
原來朋友已離開原來的訓犬學校,自己到竹北開了另一間訓犬學校。
朋友肯定男孩的能力,鼓勵男孩去找他,再一起工作。
就這樣,男孩再度回到了訓犬學校,回到了朋友身邊。
沒有男孩在身邊的日子,女孩很孤單。
女孩原先就是話不多的,和工作夥伴聊天也只限於在印刷廠內。
男孩離開台中後,每當女孩下班,回到一個人的家,常常面對電視發呆。
去逛手工藝店買點手工藝回家打發時間成了唯一的樂趣。
女孩等著男孩每個星期放假的那一天,可以回台中陪她,哪怕男孩只是整天在睡覺都好,至少可以讓她覺得自己不是一個人。
但是,很快的,原先說好的一個星期放假一天,成了二個星期放假一天;最後,女孩接到男孩的電話,說著,
「因為朋友在生氣,所以以後沒事就不回來了。」
女孩愣住了,和男孩吵了起來,最後生氣的掛上電話。
她不懂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如果當初早知道會是這樣,或許,她不會打那通電話。
不打那通電話,至少,男孩會一直陪在她身邊。
女孩與男孩持續冷戰著,女孩依舊是上班、下班、手工藝、發呆。
一個星期後,女孩的氣還沒消,卻在上班時見到男孩出現在印刷廠。
男孩出現扳著一張臉,開口要了鑰匙。
女孩不解的看著男孩,男孩只丟下一句「家裡失火了。」拿著鑰匙轉身離去。
女孩的眼淚開始滑落,老闆娘聽到消息,趕忙安慰女孩,帶著女孩返回租屋處。
男孩站在屋內,女孩看著屋內焦黑,亂了方寸。
男孩思索過後,帶著女孩返回台北,回女孩家求助。
女孩回到台北的家,男孩則因為沒有請假,不能留下,回訓犬學校去了。
女孩的父親聽到女孩住屋處失火,第二天驅車帶著女孩及女孩母親回到台中,他要看看火場,瞭解為什麼會失火,瞭解是誰的疏失。
這場火災,女孩在父親的強制堅持下,差點對房東寄出存證信函。
女孩很恐慌,消防小隊長善意告知,雙方都有疏忽,最好能和解。
否則一個女孩要跑法院,很麻煩的。
最後,女孩在老闆娘的陪伴下,與房東完成和解,老闆娘幫忙出了和解金。
和解後,房子是不能住了,老闆娘很快的幫女孩在印刷廠對面找了間套房。
甚至私下貼錢,幫女孩出了每個月多出的三千元房租。
這件事,留在女孩的心頭,對於老闆娘的付出與關懷女孩滿懷感激,期待有一天能報答恩情。
年輕的女孩還不懂得人情,在孤單的侵蝕下,沒有考慮老闆娘的心情,面對再次與朋友起衝突的男孩,女孩接受男孩提議,毅然決然離開台中,與男孩返回台北。
直到多年後,對老闆娘深深的虧欠依然烙印在女孩心中。
老闆娘,對不起!!!
(三)
回到台北,男孩與母親商量後,決定憑藉女孩的專長開設打字行。
為了這項決定,男孩母親帶著男孩與女孩前往苗栗請問命理老師。
老師給了答覆,店可開,不過賺不了大錢,餬口是沒問題的。
男孩母親考量到兒子工作始終不穩定,於是點頭,至少可以餬口。
幾天後,男孩母親問女孩:「25萬夠嗎?」
女孩以為男孩母親指的是設備,並沒有多想,連忙點頭「夠了。」
於是男孩母親交付了25萬給了男孩。
打字行終於成立了,兩人這時才知道,原來男孩母親指的25萬是全部,並不是只有設備。
沒有做過生意的兩個人,並不知道資金不足的危機,店開了,也就走一步是一步了。
第一個月馬上面臨了租金付不出來。
女孩求助朋友,但卻遭朋友婉拒。
朋友告知「因為預備出國去玩,所以沒有多餘的錢可借。」
女孩黯然的掛上電話,原來自己高估了在朋友心目中地位,連一萬元都借不到。
感恩上天待兩人並不薄,女孩接到了自己母親好友的來電。
母親好友因為得知女孩開店,於是打了電話來恭喜;兩人聊起了店裡的狀況,母親好友二話不說借了錢。
女孩懷著感激又困窘的心情去拿了錢,有了這筆錢,二人安然的渡過付不出租金的窘境。
幾天後,推銷信用卡的業務員走進了店裡,男孩聳恿女孩辦了人生中第一張卡。
店裡的狀況依舊沒有好轉,客人始終零零落落。
好一段時間,兩人靠著信用卡過日子,甚至連最先借來繳房租的錢都是靠信用卡還的。
這時,兩人不懂,當初老師不是說至少可以餬口嗎?
男孩帶著女孩再度南下詢問老師。
開店時老師到過店,店的位置與風水應是沒有問題的。
老師問了男孩母親總共交付了多少金額?
男孩據實以告,老師愣了一下,然後告知:
原先以為男孩母親會交付二倍的資金,可以渡過剛開店的不足。
兩人終於明白,原來是因為資金不足。
男孩回家後向母親抱怨,男孩母親反駁「我怎麼知道,當初也問過你們啊。」
店已開了,不能說關就關,兩人只好硬撐著。
開店數月後,女孩突然發現肚子裡有了新生命,女孩是開心的。
無奈開心的時間相當短暫,在當天下午就結束了。
一早,女孩覺得身體不對勁,買了二支驗孕棒,陽性反應。
女孩既興奮又緊張的將結果告知男孩,她以為男孩會像她一樣開心。
男孩帶著女孩去檢驗所,一樣是「有了」。
男孩不死心,告訴女孩要再確認,這次帶女孩上婦產科確認。
婦產科裡老醫生面露興奮的向兩人宣布「恭喜」;老醫生面對螢幕比手畫腳,告訴二人「這是手、這是腳」。
女孩雖然看不懂,但仍然很開心的看著老醫生比著、說著。
男孩尷尬的笑著,然後開口「可以拿掉嗎?」
老醫生愣了一下;女孩笑容僵住了,眼睛很快的就酸了。
老醫生開始冷靜的解釋拿掉小孩必須做的準備及會造成的影響。
最後老醫生要兩人考慮過後再做決定。
離開診所,女孩強忍的眼淚終於滑落,原來,男孩不要這個肚裡的小生命。
兩人沉默不語的回到店裡。女孩進了房間,躺在床上,不說話。
幾分鐘後女孩做了決定,既然男孩不要寶寶,那麼她要帶寶寶走。
一陣子後,男孩進了房間叫醒女孩,女孩張開眼,眼淚開始往下落。
男孩急了,問女孩怎麼了,是不是寶寶怎麼了?
女孩不說話,手比著櫃子上空的化妝水瓶子。
男孩懂了,女孩喝下了未用完的化妝水。
男孩安撫著女孩,等女孩昏昏沉沉的睡了,男孩拿走了瓶子。
待男孩回來了,叫醒了女孩。
「醫生說幸好這是植物性的,如果是動物性的,寶寶大概就會畸形了。」
「如果妳不想拿掉小孩,答應我,如果小孩生下來是畸形的,就要放棄他。」
女孩眼淚滑落了,不是為男孩的話感動,只因為,不論孩子是否畸形,她都不想放棄孩子。
這一刻,女孩開始考慮要離開男孩,她自信憑自己的能力,要養活一個孩子絕對沒有問題。
店裡請了一尊菩薩,女孩趁男孩不在時,請示菩薩。
菩薩給了指示,和男孩的這段路是註定的,不能提早了結。
開店後,男孩很忙常不在店裡;有時去跑業務,有時去找朋友,有時會突然失蹤;女孩是很習慣了,從交往開始,男孩一直都是如此;男孩不做解釋,只叫女孩不用擔心,他不會有事。
對於女孩,男孩也不擔心,對他而言,女孩是大人了,自己會照顧自己。
男孩的行蹤不是女孩能掌握的,但也因為如此,女孩被客人嘲笑「一丈之內是夫,一丈之外就不是了。」
幾次男孩的朋友進到店裡,見男孩不在,表現出的態度是不同的。
女孩感覺自己不被尊重,心裡很不是滋味,卻什麼也不能說。
男孩在店門前養了一隻敖犬,平常養在籠子裡,因為身形很大聲音也大,常常會嚇到人。
一天晚上,女孩還在店內工作,男孩去找朋友,狗突然吠了起來。
女孩習以為常,沒有留意。
突然,一個男人怒氣沖沖的推門進來,嚇了女孩一跳。
男人一開口就大罵,原來是男人在倒車預備停車,車上還有懷孕的妻子。
狗因為被驚動,所以吠叫了起來,嚇到了男人懷孕的妻子。
男人心疼妻子,所以進店內吼叫。
女孩嚇到了,當下完全無法反應,男孩不在,女孩不知所措。
男人見到店裡只有一個女孩,看著女孩驚恐的表情,男人罵了幾句,轉身離去。
男人離去後,女孩恐懼的眼淚開始往下掉。
男孩回來後,女孩責怪男孩總不在店裡,放她單獨面對恐懼。
女孩驚恐憤怒,男人的妻子懷孕,難道她不是嗎?
他們養的狗嚇到男人的妻子,難道自己不是被男人嚇到嗎?
男孩聽完轉身去找男人,女孩心裡有點安慰,她以為男孩去幫她討公道。
男孩回來後,滿臉輕鬆的告訴女孩,他向男人道歉了,為了他的狗向男人道歉。
女孩愣住了,那她呢?她的委屈呢?難道比狗還不重要嗎?
女孩回想起剛開始交往時,她曾問過男孩,為什麼選她?
男孩回答,因為談過三場戀愛,他累了,而女孩很單純。
這時女孩懂了,原來「純」就等於「蠢」。
店裡的狀況始終沒有好轉,每個月總在借貸中過日。
賺到的一點錢,還給了銀行;沒錢了,再從信用卡借出來,如此惡性循環。
半年後,女孩向男孩提議,將店收了吧;每個月都在負債,負債越欠越多。
男孩不說話,好不容易有了一間店,怎麼能就這麼收了。
女孩提了二個月,男孩始終沉默,不回應;二人為了店結束與否起了幾次小爭執。
一次爭執過後,男孩進房間睡覺,女孩獨坐在電腦前。
此時女孩已打定主意要離開男孩,但是手上唯一的一份工作尚未完成。
女孩的個性是重承諾,是負責任的。
就算要走,她也必須將這唯一的一份工作完成,才能安心離開。
男孩聽見女孩操作電腦的聲音,不耐煩的從房間走了出來。
男孩斥責女孩,既然要把店收了,又何必做。
男孩和女孩拉扯著,女孩拉著身旁的木櫃,她想把木櫃拉倒,她真的不想活了。
男孩擋著女孩,沒讓女孩做出傻事,直到女孩怒氣沖沖的坐下,男孩才開了鐵門離開店。
男孩前腳離開了店,女孩餘氣未消,後腳跟著離開了店。
女孩窩在附近公園的溜滑梯上,她想走,卻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
一直把男孩當成自己的依靠,突然感覺沒有了依靠,剎那間,女孩沒有了家。
一個小時後,女孩看到男孩匆匆從公園旁走過,她知道男孩在找她。
女孩沒有叫住男孩,她只是看著。
男孩找了一會兒,總算留意到女孩站在溜滑梯上。
男孩將女孩帶回店裡,他告訴女孩
「不管妳做什麼決定,都等到明天睡醒再說;如果妳打算要離開,那我明天送妳回家。」
女孩看著男孩,她只覺得悲哀;男孩知道她並不想回家的。
這一次女孩沒有離開。
天亮後,日子依舊,不同的是,女孩不再提收店的事。
諷刺的是,一天,男孩從母親處回來後,主動提起要將店收了。
女孩悲哀了起來,店要收是早就預見的結果;悲哀的是,自己說了二個月,不足以影響男孩;卻在男孩母親開了口之後,男孩爽快的答應收店。
女孩懂了,原來自己的話在男孩的心目中是沒有任何地位的。
(四)
決定收店前四個月,女孩突然接到一通電話,是母親打來的。
母親簡短聊了二句,話題切入重點。
「妳朋友打電話給我,說妳…………」母親停頓了。
女孩不解,她一向沒有心機,也不懂猜測。
母親再度開口「反正妳不要做敗壞門風的事。」
女孩懂了,前二天她與朋友聊起懷孕的事;沒想到朋友竟自認善意的將她的狀況告知了她的母親。
女孩不假思索,反問母親「如果已經做了怎麼辦?」
母親直言「那就結婚啊,難道妳想讓孩子出生就父不詳?」
【※當時,凡是非婚生子女,在身份證上都會註明「父不詳」的字樣。】
女孩沉默不語,母親接著說
「父不詳很難聽,你們去公證,如果沒有拍婚紗的錢,那我先借妳。」
女孩並不想結這個婚,身邊的男人是她不想嫁的,她想自己撫養孩子。
對女孩而言,母親的要求令她為難;從小就聽話的她,父母的話是她不能反抗的。
女孩對母親承諾「我會跟他說看看。」
母親掛上電話,女孩嘆了口氣。
男孩回來後,女孩開口對男孩提了母親電話裡的交代。
男孩不說話,此時的男孩並不想結婚,女孩見男孩的反應,也不再說話。
數天後,母親突然帶著朋友登門造訪。
女孩愣了一下,沒有想太多,開心的迎了上去。
女孩與男孩二人與母親面對面的坐下。
母親開口問了結婚的事。
母親是重面子的,為了女兒,她不得不開口。
女孩不說話,這種場合,不論說什麼似乎都不對。
倒是男孩,男孩是自尊心強的,他不滿意女孩母親半強迫的態度。
男孩一口回絕了「我就是不想結婚。」
這句話馬上凍結了在場其它三人的笑容。
母親收起笑容,怒氣沖沖的對著女孩說著「妳現在馬上跟我走!」
女孩愣住了,男孩火氣上來開口怒衝「要做什麼?!」
「我不能看著我的女兒在這邊這個樣子。」
男孩不滿,怒道「什麼樣子?!」
女孩母親與男孩都在氣頭上,母親的朋友想打圓場開口對男孩說
「話不是這樣說,她都懷孕了……」
男孩打斷「是她(指女孩母親)說話……」
聽到這裡,女孩不由得悲憤,除了男孩開口說不結婚外,不論母親如何無理,那始終是她的母親,男孩怎麼可以這麼不尊重,用這種態度對待母親。
女孩怒吼「你閉嘴!」
在場三個人都愣住了,女孩自己也有些驚訝,她一向是溫和的,
在原生家庭時,她是聽話的,就算時有脾氣,也會忍著,甚少發脾氣。
和男孩在一起後,她處處容忍,凡事接受,算是很沒有個性的。
就算有時和男孩起口角,也不曾大聲,她總是先閉嘴的那一個。
現在,為了男孩的態度,她居然第一次開口對男孩怒吼。
女孩對母親說道「媽,妳先回去,我再跟他說。」
母親或許是讓女孩的反應嚇到了,沒有多說一句,站起身和朋友離開。
離開前,母親的朋友交代女孩好好和男孩溝通。
母親離開後,女孩一言不發的轉身進了房間,她開始收拾著自己的衣物。
她不知道自己能去那裡,只是剛剛的場面,只讓她覺得是如此的不堪。
男孩跟進房間,他伸手阻攔女孩「妳要做什麼?」
聽到這句話,女孩怒氣上來
「既然你都不結婚了,我還在這裡做什麼?」
男孩趕忙解釋,「我不是不結婚,只是妳媽的態度……」
女孩不能接受男孩的解釋,她只知道男孩直接說出了並不想結婚。
男孩見狀,為了安撫女孩,「好吧,要公證就公證吧。」
聽到男孩的答應,女孩突然像洩了氣的皮球,停下了收拾的動作。
或許是,對母親有了交代吧,她完成了母親的期望。
第二天,女孩打了電話給母親,告知男孩已經同意公證。
男孩要結婚的事,並沒有告知父母,他只匆匆找了兩個朋友做證人,去法院排了日期。
雖然,這個婚結得草率,或許是圓了母親的心願,女孩還是開心的。
結婚當天,女孩沒有漂亮的禮服,她只能從現有的衣服中儘量找了件似乎能遮肚子的衣服。
男孩也沒有帥氣的西裝,就如同平時的打扮,襯衫、牛仔褲。
女孩與男孩、證人的一對朋友,兩台摩托車,就像路人甲、路人乙一般,相信除了這四個人,沒有任何人會相信,他們正要前往法院公證。
到了法院,當然沒有父母的祝福、親友的見證。
不過,當天除了女孩這一對,另外還有一對新人。
不同的是,那對新人擁有結婚該有的一切:正式的結婚禮服、雙方父母、祝福的親友。
女孩結婚的時間排在前面,當法官證婚時,女孩從旁人的眼中怪異的神情,明白自己的肚子是遮不住的,結婚是開心的,但尷尬的心情也油燃而生。
法官問到戒指時,兩人尷尬的看著法官,法官停頓了數秒,突然明白了這一對新人並沒有戒指,法官匆匆跳到下一步驟,蓋了章,交付了結婚證書,結束了如同開玩笑一般的婚禮。
踏出了法院,離開了尷尬的場景,女孩的心情不錯,也不曾想過下一步要做什麼。
男孩的臉上看不出喜怒哀樂,沒有任何表示。
倒是擔任證人的朋友,或許是為了化解沉默尷尬的氣氛,也或許為了有點慶祝的感覺,主動開口「讓我請你們吃早餐,就當做慶祝吧。」
於是,怪異的一天早晨,總算有個勉強算是個句點的結束。
婚後,日子依舊,似乎,結婚儀式只是玩了一場遊戲,日子沒有什麼不同。
只是兩個人的身份證上,配偶欄多了個名字。
女孩的懷孕成了順理成章值得期待,孩子不會是「父不詳」了。
懷孕七個月時,打字行確定要收起來了。男孩決定回到台南老家去發展。
男孩與當初做結婚證人的朋友計畫好了,要到台南開設清潔公司。
年輕的孕婦,不知道什麼禁忌,沒有告知母親,跟著丈夫,聽從了丈夫的主張。
這個家,搬得也算有波折,只為了男孩的「貪」與「自作聰明」。
房東主動提了要解約,想收回房子;於是,順理成章的,不需負擔任何的違約,順利解決租約的事。
但在未開始搬之前,一天,一位影印機推銷員進了店裡。
推銷員進店當然是為了推銷影印機,那是高價的影印機,一台售價十多萬。
女孩清楚要搬家了,理所當然的認為男孩是不會買的,女孩只顧著處理手邊未完的工作,並沒有參與男孩與業務員的對話。
沒想到,單純的女孩錯了,男孩留下了影印機。
業務員走後,女孩不解問道「店都不做了,還買影印機做什麼?」
男孩告知,這台影印機也是業務員背著公司私下兜售,他已經向業務員說了下個月再來收款。
反正業務員也是不法行為,那男孩帶著「貪」與「主持正義」的複雜心態,決定搬家時連影印機都搬走。
女孩的心情是複雜的,她明知道男孩的行為是錯誤的,可是她也清楚,男孩不是她勸得動的。她只能封閉自己的感覺,讓自己成為旁觀者。
正值夏天,天氣悶熱,男孩請了冷氣行來裝了冷氣,此時距離搬家剩不到一個月的時間。
裝冷氣時,女孩並不知道男孩的想法,她沒想太多,留了錢要付冷氣的貨款。但男孩沒有開口,女孩詢問男孩,男孩只叫她不要擔心,他會處理。
搬家時,男孩除了影印機,理所當然的也連冷氣也一起搬了,女孩以為男孩付了冷氣的錢,並沒有多想。
店搬空了,與房東約了傍晚交屋退押金。
為了影印機,女孩心裡不安,男孩不肯退還機器,她開口要求男孩放棄押金,不要再回店裡,她害怕會東窗事發。
但男孩不理會,女孩硬著頭皮陪著男孩回到店裡處理交屋。
交屋後,兩人預備離去,就如女孩的預感一樣,業務員喝了酒,攔下了兩人。
男孩拚命解釋,因為趕著要搬家,所以來不及通知業務員,機器是先放在另外的地方,明天就會歸還。
男孩是會說話的,說得業務員半信半疑,最後,男孩留下了假的地址,保證一定歸還。
女孩的心裡既恐慌害怕又難過,這是犯法的事,但犯錯的人是自己的丈夫,是肚裡寶寶的父親;她已經習慣聽從命令,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再度成了幫兇,啞口無言的幫兇。
業務員離開後,女孩禁不住數落了男孩,女孩真的恐慌,她要求男孩把機器還給業務員,她不想惹事,她只想安心的過日子。
車一路的開,兩人沒有再提影印機的事,似乎離開台北就離開了是非之地。
到了台南,新的租屋處是一團亂。
似乎離開台北前被業務員攔住也嚇到男孩,男孩決定退回影印機。
不過,他的報復心冒出頭來,他找來了不知情的貨運司機。
撒謊要搬離台南,機器要先送回台北公司,願意出高價請司機運送。
看著租屋處一團亂,就如同要搬家一般,再加有豐厚報酬,司機不疑有它,歡歡喜喜的載著影印機北上。
影印機的事雖然處理的難堪,但總算結束。
但也因為這一個報復的舉動,反倒引來了另一場風波。
當初從台北搬走的新冷氣機,原來男孩根本沒有付錢,他自認為已經離開台北是不會被找到的。
沒想到,影印機北上,透過貨運司機,冷氣行找到了台南。
一進門,冷氣行的人怒氣沖沖,揪著男孩,要抓男孩去警察局。
男孩當場下跪,願意歸還冷氣,請求原諒。冷氣行的人不肯,直攘著要去警察局。
女孩在樓上,聽到了樓下傳來爭執的聲音。
挺著七個月的大肚子,女孩走下了樓梯,驚愕的看著眼前的景氣。
兩個怒氣沖沖的陌生人,一個跪在地上拚命磕頭求饒的沈邊人。
女孩站在樓梯上好一會兒,聽著兩方的對話,女孩懂了,是冷氣機的錢沒付,人追來了。
女孩又驚又氣,開口叫道「拿錢還他們,在抽屜裡有錢,不夠的去領。」
三個人停下了爭執,看著女孩。
冷氣行的人看著樓梯上驚恐的孕婦,停了好一會兒,冷靜的說道:
「今天我看在你老婆已經挺著大肚子,而且你確實有錢可以還,我相信你不是故意。」
「只要把錢還我,我就不追究。」
男孩如同遇到救星,趕忙起身,拿了抽屜裡的錢與提款卡和兩個人離去。
這一夜,男孩與女孩的心思是不同的,女孩在既驚恐又安心中度過,驚恐的是她下樓時見到的那一幕;安心的是冷氣行的人寬宏大量不計較,願意放過男孩。
男孩既驚恐又慶幸,驚恐的是原以為萬無一失的事居然被抓到;慶幸的是,事情算是順利解決,而一切的經過並沒有讓同住的朋友知道,算是保住了面子。(當時朋友外出吃晚餐)
女孩在驚恐中開始了台南的生活。
(五)
男孩與朋友合夥開了清潔公司,兩個人很快的找到幾件案子。
清潔公司是靠勞力賺錢,一開始,男孩和朋友認真的跑業務,用心的幫客戶清潔,也請了幾個員工來幫忙打掃。
人多嘴雜,單純兩個人合作時,兩人埋頭工作,誰也沒有怨言。
多幾個人一起工作,彼此間的嫌隙不滿就產生了。
男孩開始不滿朋友的操控,朋友開始憂心兩人的關係生變。
到台南二個月後女孩生了,生了個可愛的男嬰。
(自此,身為人母的女孩已不適合再稱為女孩,改稱為女人;身為人父的男孩也不適合稱為男孩,自此改稱男人。)
女人沒有健保,所以生孩子的費用全是自費;年輕的夫妻不懂合理的醫療費用該是多少,只是一昧聽從醫生所言,男人選擇醫生說的較好的,但好等於貴。身上已無多少現金的狀況下,男人不敢讓妻子在醫院住滿三天,生產完後第二天,急急詢問醫生是否可以出院,醫生評估後,勉強同意,但寶寶有些黃膽,因此必須留院。男人開心的將妻子接回家,正在高興省了一天的病床費,無奈,天不從人願,當晚,妻子即高燒不退,男人只得趕忙將妻子送回診所,醫生診斷後,告知,女人太早出院了,所以必須留院吊點滴,等燒退。
當天女人出院了,五天後寶寶也出院。
出院後的女人,面對兩人已到了盡乎身無分文,不得不打了電話給母親。在尷尬羞紅的情緒中,向母親借了一些坐月子的費用。母親雖不滿,倒也念在母女之情匯了三萬讓女兒坐月子。雖然向母親謊稱借錢是為了坐月子,但事實上,這三萬元是用來支付一家三口在有收入前的生活費,「坐月子」是與女人無緣的。
男人尚在清潔公司工作,雖然剛生產完,但女人沒有後援,從寶寶回家後,女人也開始照料寶寶、打理家中瑣事的日子。
寶寶提早了二個星期出世,和爸爸的生日只差三天所以是同星座,和媽媽差二輪是同一生肖,女人為此事雀躍不已。但不知是否是星座因素,寶寶出生後即很黏母親,只要睜眼不見母親就開始張嘴大哭,女人為此事煩惱不已。或許是懷孕中受到了驚嚇,寶寶是易驚醒的,常常女人前一分鐘哄睡了寶寶,剛想離開房門做家事,寶寶隨即驚醒。女人為了寶寶無法好好做事,也無法好好休息。
寶寶出院後滿一個星期,夫妻倆也讓寶寶日夜吵了一個星期。這天晚上,男人結束工作,滿身疲憊的倒頭就睡。女人害怕男人會粗心壓到寶寶,所以總是躺在寶寶與男人的中間。
這天不知何故,半夜寶寶驚醒開始哭鬧,女人疲累中睜開眼開始哄著寶寶,但今夜特別難哄,寶寶吃飽了,尿布換了,依舊嚎啕大哭。半個小時後,女人急了,她害怕克制不住自己的脾氣,會對寶寶動手;這時,她想起母親曾經說過,嬰兒愛哭就讓他哭,哭累了就會睡了。所以她放下寶寶,走出房間,她坐在房門口,聽著寶寶哭,自己也跟著掉眼淚,此時,她是個無助的媽媽。
她等著,等著寶寶會像母親說的,哭累了就會睡了。但還沒等到寶寶哭累,半個小時左右,她聽見房裡傳來三聲很用力的巴掌聲,寶寶的哭聲停了,她知道男人被寶寶吵醒了,動手打了寶寶。她驚嚇的趕緊開門,她害怕會出事。
男人緊閉著雙眼,看起來餘怒未消;寶寶也閉著雙眼雙唇,抽咽著不敢哭。女人心疼的將寶寶抱著懷裡,矛盾的心情湧上心頭,一方面埋怨自己怎麼這麼大意害了寶寶,另方面卻又慶幸寶寶總算停止了哭泣且沒有出事。但也或許是挨了這三下屁股,從此,半夜寶寶不曾再哭鬧,只要半夜那餐記得餵了、尿布換了,就可以一覺到天亮。
剛生完寶寶,年輕的女人,白天送丈夫出門後,即必須拖著尚未復原的身體,洗衣服、做家事;中午,趁著寶寶睡著,拖著沈重的步伐,離開家門,自己走到巷子口的自助餐買便當裹腹。心裡不免覺得委曲,但面對現實的無奈,倒也很快的接受了現狀。
寶寶滿月了,母親和父親開開心心的從台北南下到台南探望滿月的女兒及外孫。母親帶來一箱寶寶的衣服,女人笑了,寶寶生下後一直沒有出過家門,從來也沒想過要幫寶寶添衣服,這一箱衣服夠用了。看著母親將外孫抱著,細細打量,開心的說著外孫就和女兒小時候一個樣。問了女兒的生活狀況,怕父母擔心,女兒不敢多說,直說自己很好。
知道女兒很好,外孫也很健康,女婿有正當的工作,短短停留二個小時後,母親和父親又匆匆的驅車回台北。
除了父母,以前的同事帶著姊姊也特別從台北南下探視,開心的和寶寶拍了照片,送了禮,也是短短的一、二個小時就離開了。
滿月的那天過了,女人的日子回到了平常。不同的是,就如在台中時一樣,男人開始催促女人找工作。
女人問男人,那寶寶呢?男人天真的說,寶寶他可以揹在身上去工作,沒有問題的。女人一如以往的相信了男人,開始買報紙找工作。
很快的,在家附近的一家小印刷廠找到了一份電腦編排的工作。就如以往,女人的工作能力是受肯定的,上班的第一天老闆就充份表現出滿意。
但也就在同一天,女人就離開了工作。
那天下班後,女人回到家,才進門,就聽到寶寶淒癘的哭聲。女人嚇得衝進房門,她不敢相信眼前所見,寶寶在床上拳打腳踢的哭得滿臉漲紅,男人呢?倒在旁邊睡得不醒人事。
女人趕快抱著寶寶,叫醒了男人,她責問男人,寶寶哭得大小聲怎麼他都沒有反應?寶寶吃了嗎?男人回答,他太累了,睡著了,所以沒聽到寶寶哭,寶寶當然也沒有吃。
八個小時,寶寶整整餓了八個小時,女人心疼又自責,她怎麼會笨到相信男人會好好照顧寶寶?!女人毅然決然的拒絕去上班,她不要她的寶寶再次餓肚子,她無法再次相信男人會照顧好寶寶。
面對自己的失誤,男人不敢多說,只能接受女人的想法。
同時間,男人領了第一份薪水,夫妻倆不敢置信的是,居然連一萬元也不到。面對朋友,男人不敢說什麼,反倒是女人提起勇氣去詢問。
朋友回答,因為公司是兩個人合夥,所以扣掉房租、開支,剩下的就只能領這麼多。
女人將朋友的回答告知男人,男人一向是不願意女人過問他的事情,所以女人是完全不懂他們的生意做得好不好;倒是男人一聽朋友的答覆,心裡很是忿恨不平,怎麼可能,他們每天做得累不說,有幾家廠商,收了多少錢,男人心裡是清楚的。扣掉房租、開支,不可能只能領幾千元。
男人沒有勇氣對朋友攤牌,他將不滿對其它公司的員工訴說,在其它員工的聳恿下,男人決定離開朋友,要和其它員工另起爐炉。
在台南沒有後援,女人決定帶著寶寶返回台北,台北有父母親可以幫忙照顧寶寶,她可以利用母親下班後的時間去兼差打工,工作的時候寶寶可以托給母親照顧。男人同意女人的想法,於是找了一天,男人帶著女人和寶寶返回台北,然後隻身返回台南繼續打拚。
回台北,或許是水土不服,或許是舟車勞頓,寶寶當天晚上就發燒了。女人求助母親,母親告訴女人,沒有關係,很快就會退燒了。
但隔天寶寶還在燒,女人怕寶寶出事,又怕母親生氣,所以等到母親出門上班後,才趕緊抱起寶寶,沿路快走的將寶寶帶到診所。在服藥後,寶寶很快的退燒了,但也因為帶寶寶看醫生,而讓母親產生微詞不滿。
回台北,女人很快的找到一份晚上的兼差工作,一天工作三個小時,一個月可以領七千多的薪水,女人很滿足,寶寶交給母親照顧她很安心,她期待著開始上班的日子。
當天晚上,女人接到男人的電話,男人從台南打電話向女人求助。
男人說,他和其它的員工要另起爐炉,激怒了朋友,朋友限他馬上就搬離開,可是他房子還沒找到,他希望女人回台南一趟幫他跟朋友談。
面對男人的請求,女人當然一口答應。女人單純的認為,她只是下去一趟,當天就會回台北,她不想寶寶舟車勞頓,第二天是星期六,母親休息,她可以請母親幫忙照顧寶寶。母親二話不說就同意了,女人開始期待與丈夫見面;但晚上父親返家後,當場拒絕。父親不接受她的說法,專斷的認為女人是想丟下孩子和男人離開。女人愣住了,她沒有想到父親是這麼看她,她從來沒有這麼想,她怎麼會丟下自己的孩子?!為什麼要把她想得這麼不堪。
女人很難過,她打了電話給男人,對男人說了她不能下去。
男人一聽很是為妻子不平,開口要求妻子離開台北,他上台北接他們母子回台南。面對父親的誤解與不信任,女人別無選擇,她決定再次收拾行李,帶著寶寶和男人回台南。
隔天,男人開車北上,很快的帶著女人和寶寶離開。女人離家前,留了二封信告別了父母,自此,好一段時間,女人不再與父母聯繫,她知道她的離家傷了父母,但同樣的,她也傷得不輕。
(六)
男人結婚時並沒有告知父母,直到孩子滿月了,才讓父母知道。
父母氣急敗壞的南下,除了來看長孫,更是來興師問罪。
知道男人的父母要來,女人又驚又怕;以往婆婆對女人的敵意在女人的心中早已留下烙印。
女人知道婆婆是不喜歡她的,她不想面對責備。
公婆到了,女人躲在廚房,假借煮開水,實則不敢面對。
直到沒有理由再拖,男人前來催促,女人才不得不進了房間。
進了房間,女人沉默不語,站在一旁,靜觀其變。
男人也不發一語,聽著父母的數落。
慶幸,老人家看到了孫子,心裡的氣就消了一半。
數落了幾句後,開始提要兩人補辦婚禮,好對親朋有個交代。
男人加入了父母的對話,只有女人還是沉默不語。
她不想面對以前她和男人剛交往時看熱鬧的那群人,她不想補辦婚禮。
公公婆婆離開後,女人不發一語的坐在床上。
男人拉著女人的手,近乎懇求的要求女人接受補辦婚禮。
男人提出了條件,只要女人肯答應,將來女人要離婚,他沒有第二句話。
女人沉默了一分鐘,女人點頭了。
從籌備婚禮開始,女人與男人成了半顆棋子。
跟著長輩的腳步,聽從長輩的安排。
婚禮結束後,女人才從母親的口中得知母親的不滿。
父親是個偏執的人,他堅持自己不是賣女兒,所以不要聘金,也一口回絕了男方的大餅。
沒有了大餅,母親自覺無法對親友交待,收的禮金也名不正言不順。
再因為婚禮的時間太趕,訂不到好飯店,夫家只得臨時找家連新娘房都沒有的餐廳。
喜宴上的菜色,更是讓所有的賓客都吃不飽。
為此,母親不滿的堅持將所有收到的禮金退回給親戚朋友,這個舉動讓婆婆頗有微詞,認為女方家沒有規矩,參加婚禮的親友居然都沒有包禮金。
女人不敢多說什麼,一切的事情她都是狀況外。
雙方家長商議婚禮的事,她全程都無法參與,她就像個局外人;直到挑禮服拍婚紗,才輪到她出場。
甚至就連拍完婚紗之後的相片都是婆婆挑的。
婚禮當天,因為沒有新娘房,餐廳只能用屏風隔起一塊地方,好讓新娘可以更衣休息。
小姑受命必須待在這臨時圍起來的地方看守物品,心裡相當不滿。
身為嫂嫂,只是覺得尷尬,整場婚禮就像顆棋子。
婚禮過後,娘家對於婚禮的簡陋甚是不滿,自覺不受尊重。
女人只是希望這令人疲累的婚禮能快點結束。
婚禮結束後,男人對母親提出希望能拿回夫妻倆同學送的禮金,要用來還卡債。
婆婆自是不肯,她盤算著,這場婚禮總共花了多少錢,收到的禮金合不合算。
她數落著女方家沒有包禮,女人沉默不語。
倒是公公幫著兒子,要求婆婆將錢拿出來,不要計較那麼多。
婆婆喃喃唸了幾句,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核對禮簿,將錢交給了兒子。
女人拿著這筆錢,喉嚨哽咽,從小她何曾為了錢如此卑下遭人數落。
是母親堅持退回禮金,是男人開口要禮金,她什麼都不知道,為什麼她必須遭到數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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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台南,住在新租的房子裡,是獨棟的建築,男人和同事新合組的公司就在樓下。
因為沒有現金,所以男人將僅有的冷氣、電話(並未過戶)、冰箱、電視當做合夥的投資品。
新公司成立了,但卻遲遲沒有生意進門,
理由很簡單,因為男人當初開公司,只是為了賭氣,但卻缺乏動力;而幾個聳恿他的人,卻只是想佔便宜,並沒有真心。
男人畢竟是有妻有子的人,心裡清楚,一直沒收入不是辦法。
只好百般無奈的對新合夥的朋友提出拆夥,男人想退。
這些新合夥的朋友似乎早就明白這是必然的結果,二話不說的同意了。
唯一的要求,當初男人拿出來合組公司的投資品,全都不可以收回,那是屬於公司的。
男人心裡鬱悶,雖然不甘願,但白紙黑字,當初自己簽了名,只能咬牙認了。
男人帶著妻兒離開了這好似短暫遊戲的地方,在台南師院附近租了一間公寓開始新的生活。
憑藉著唸書時在飯店打工的經驗,男人很快的在商務飯店找到了人事主管的工作。
飯店的工作是做一天休一天,早上八點上班到隔天早上八點下班。
在飯店工作的男人很認真,常常隔天下班回到家已經是下午。
回到家,吃過午飯,累得倒頭就睡,睡醒了差不多又準備要出門上班。
雖位居主管職,但薪水是不多的,不過飯店貼心,倒是允許男人偶爾帶家人到飯店住。
男人常帶妻兒到飯店居住,有時一住就是一個星期。
女人不習慣與人交際,住飯店的時候,也大多是帶著兒子窩在房間裡。
吃飯時,女人就帶著兒子離開飯店,到附近小攤隨便買點吃的。
男人依舊忙碌,女人帶著兒子待在飯店,卻也是一天也難得見上男人一面。
非得等到男人忙到半夜,累了,才會拖著疲憊的身軀回房間休息。
等待,成了女人每天的工作。
沒在飯店的日子,女人就在家中,過著一成不變的日子。
男人不在家的日子,早上女人就推著娃娃車走半個小時帶著兒子逛市場;逛完市場再走半個小時回家。
回家後,該做的家事做了,就和兒子一起呆坐在電視前,等著男人。
男人回家的日子,女人是開心的,早上十點就開始準備午餐,只希望男人回家後能有滿意的表情。
日子過得平靜,只無奈男人的薪水扣除房租就去掉一半,家裡的錢總是捉襟見肘。
女人開始動腦筋,她翻著報紙,希望能找到自己可以做的事。
女人順利的找到電腦輸入論件計酬的工作,也順利的應徵上了。
雖然收入不多,但可以將工作帶回家做,照顧兒子也補貼了家計。
平靜的日子,直到了男人將表弟接到家中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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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表弟高中剛畢業,是家中的獨子,從小和男人玩在一起,感情是不錯的。
長大後,個性變了,高中畢業沒有繼續升學,沉迷於網路。
半夜趁著父母睡了,偷溜出家門上網咖。
為了上網咖,父母不給零用錢,在家中翻找,到親戚家也不安份。
母親溺愛,捨不得嚴加管教;父親管不動,將兒子交給了男人。
希望在男人的教導下,兒子可以回頭。
雖然小時候感情就如親兄弟,但人長大了,個性不同了,兄弟間的相處不再像小時候。
為了改正表弟的壞習慣,男人與女人商量,希望先用信用卡借表弟購買一台電腦。
女人猶豫,信用卡才還清,也答應了公公婆婆不用卡。
男人看出女人的猶豫,一直懇求,女人拗不過,點頭答應。
這一答應,又重新開啟了欠卡債的日子。
表弟到台南後, 男人和表弟約定,先借錢讓他買電腦,但領了薪水就要分月還,表弟同意了。
男人為了實踐對舅舅的承諾,幫表弟找了工作,訂了家規。
雖然男人訂了家規,但養成的習慣不是說改就能改,男人帶著表弟拜訪台南的親戚,表弟依舊不安份。
男人管教表弟愈來愈嚴,表弟的不滿也愈來愈深。
最後,兩兄弟為了管教的問題大打出手,女人慌亂的不知所措。
打架過後,表弟打了電話回台北,控訴被虐待;舅舅舅媽趕到台南要接回寶貝兒子。
這時離買電腦不過才短短一個月左右,表弟連第一份薪水都還沒有領到。
看著舅舅舅媽整理表弟的衣物,走時連電腦一同帶走。
女人生氣憤怒,電腦是刷她的卡買的,連一毛錢都還沒開始還,怎麼可以就這樣帶走。
女人不滿的對男人抗議,但男人不發一語,只暗示叫女人安靜。
表弟走了,留下了不愉快的一段日子,及再度開始揹債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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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日子,女人帶著兒子在飯店住了好些天,男人一如往常的工作,女人依舊待在房間等著男人回房間休息。
這天,過了午夜十二點,已經到了男人可以休息的時間,卻遲遲不見男人進房。
等到凌晨一點,女人不安又好奇;看著兒子熟睡的臉龐,女人輕輕的開了房門。
憑著印象,女人來到了飯店的辦公室,她想確定男人是不是還在忙,好讓自己安心。
一進入辦公室,印入眼簾的,除了還在電腦前工作的男人外,身旁還多了一個女孩。
那是中班的櫃檯小姐,深夜十一點就該下班的;女孩坐在男人身旁,等待的意味明顯。
身為妻子的直覺讓女人轉身調頭回房;女人憤怒難過,她坐在地板,喝著難喝的酒。
酒怎麼這麼難喝,不是一醉解千愁?怎麼還不醉?
半個小時後,男人進房,拿走了女人手上的酒,責問女人為什麼喝酒。
女人生氣反問,為什麼她會在那裡?
男人回答,女孩說要跟他學電腦,他有告知要等他忙完,女孩說沒關係願意等。
女人一向相信男人,但她不相信女孩只是單純的要學電腦。
她對男人生氣,氣男人給女孩機會。
女孩下班已經深夜十一點,如果不是有期待,又怎麼會靜靜的等待兩個小時。
女人想起,男人曾向她說過,女孩曾將不堪的過往向男人訴說。
如果女孩不是對男人有特殊的感覺,又怎麼會隨意將不堪的過往向人訴說?
女人知道外在條件不錯的男人有著不錯的女人緣,但男人總不在意。
所以女人總認為男人是少根筋,少了對感情的敏銳。
但女孩的表現這麼明顯,女人無法裝做不在意,沒感覺。
男人安撫著女人,保證自己和女孩絕對沒有同事之外的感情。
喝了酒的女人,腦筋開始遲鈍,她還是接受了男人的說法。
這件事上,女人的直覺是準的,一日,夫妻倆爭執,男人在飯店向女孩訴說;女孩大膽詢問,她和男人有沒有可能?
男人直接回答,只要他和女人還在一起就不可能。
事後男人將這事對女人提起,女人責怪男人,
男人如此的回答,不正是給女孩希望?只要男人和女人分開,女孩就可以和男人在一起了嗎?
又一日,男人要替飯店前往大賣場採買,特意從飯店開車回家接女人和兒子一同前往。
女人開心的換好衣服抱著兒子在樓下等待。
但車到了,女人也愣住了。
在男人旁邊的副駕駛座,坐的正是那個女孩,兩人開心的聊著。
女人記得以前唸書時老師說過,副駕駛座是女主人的座位;以前看爸爸開車,只要媽媽在,車旁的位置坐的一定是媽媽。
女人站在副駕駛座的窗外,有些不知所措。難道她要坐到後座去?
男人沒有反應,似乎一切是那麼的理所當然,難道也是少一根筋?
大約過了五分鐘,坐在位置上的女孩意識到情況有異;這才趕緊起身下車,將副駕駛座的位置讓出,換到後座。
女人坐進原本就屬於自己的位置,心中五味雜陳。
她想著,以前男人買過一本書,曹啟泰寫的「結婚真好」。
男人說曹啟泰與夏玲玲的星座組合也是男人與女人的星座組合;
男人羨慕曹啟泰取了夏玲玲這樣的妻子,他小小的埋怨女人不像夏玲玲。
當時女人心中也想,男人也不像曹啟泰一樣,對妻子如此呵護。
但這時,女人想到的是,書中的曹啟泰一定會將副駕駛座留給妻子,他的車,除了妻子不會搭載其它的女人;若有不得已,也一定先徵求妻子的同意。
那這個同星座的男人呢?怎麼從來就沒有在乎過妻子的感覺?
(七)
在台南的日子,男人常常在換工作。
因為個性因素,換工作的原因常是與主管起衝突。
因為對主管的不滿,所以在工作場所內與主管為敵。
因為沒有勇氣明目張膽,所以總是背地裡做一點小動作。
無奈本事不足,沒有靠山,所以離開的總是男人。
女人唯一相信的,是男人對男女關係要求忠誠。
男人看不慣主管與女員工不清不楚的曖昧,所以開始不屑服從。
小動作不斷的結果,是丟了工作。這是在第一間飯店的事。
接下來的幾間飯店,女人雖不清楚男人不滿的原因是什麼,但最後的結果都是相同的,男人離開工作,等待下一份工作。
女人試著開口勸男人,在工作場所睜隻眼閉隻眼,但終究只換來男人一句「我自己會處理。」
沒有工作的男人,是頹廢喪志的。
每日除了睡,就是看電視,對找工作是越來越不積極。
女人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又無法開口催促男人。
這個男人是不能催促的,這時的催促,只會讓男人更喪氣,只會造成反效果。
家裡並沒有多少存糧,更沒有所謂的存款;女人咬著牙,開始了信用卡借錢、刷卡購買日用品的生活。
幾個月後,女人再也忍不住了。
女人偷偷翻閱著報紙,外出時留意店家外張貼的紅紙條。
終於,在家附近的遊藝場外發現了徵人的紅紙條,是遊藝場的夜班服務員。
女人沒有想太多,她興奮的回家將消息告訴男人。
男人不說話,曾經身為飯店主管,如今難道淪落為做服務員?
女人開口要求男人不要如此堅持,先隨便有一份工作讓家裡有收入。
面對家計,男人終究低頭了。
在遊藝場工作時,男人雖不滿意,但看得出來是快樂的。
但能力及外表是遮不住的,男人很快的讓主管留意到。
主管詳談後,男人躍升為企劃人員。
男人有些小聰明,企劃的工作一點也難不倒他。
男人為了表現忠誠,將妻子也拉了出來。
面臨選舉時節,遊藝場的老闆要幫朋友助選。
需要電腦編排的人手,男人力薦自己的妻子。
雖然義務幫忙沒有薪水,但丈夫開了口,女人不會拒絕。
這次的配合,讓老闆甚是滿意。
選舉結束後,候選人是否當選,女人並不知道。
但日後,凡是遊藝場電腦文書有需要,不論女人願不願意,總是近乎隨傳隨到。
舉手之勞,女人不在意,為了丈夫,她心甘情願,只要丈夫能高興就好。
日子久了,女人從男人的口中知道,有人到遊藝場挖角,薪水較多,職位也較好。
那是一家企劃公司的業務員在認識男人後,欣賞男人的能力。
雖然在遊藝場為老闆盡心,但老闆似乎沒有賞識的動靜。
業務員的話讓男人很心動,男人開始和業務員走得近。
業務員提了好一陣子,男人對離職也開始蠢蠢欲動。
女人是沒有意見的,只要丈夫不失意就好。
但慢慢的,連遲鈍的女人也開始感覺不對勁。
男人臉上的笑容少了,對業務員更是微詞不斷。
這一天,男人徹夜未歸,女人等了一夜,總算等到男人回家。
男人告訴女人,他懷疑業務員和自己的女助理有私情。
他跟蹤業務員到了女助理的家門外,就站在門外等,等了一整夜,業務員才離開,所以他肯定業務員和女助理是有私情的。
女人不解,反問男人,為什麼要這麼做?
男人告知,這個業務員是有女朋友的,怎麼可以搞外遇。
乍聽之下,女人有些啼笑皆非,他人的感情與男人何干?
男人堅持,身為他的朋友就不應該對感情不忠。
女人一則以喜一則以憂,喜的是男人對感情的態度,憂的是男人的心態。
不久後,男人果真失去了這份工作。
男人在與業務員攤牌後,才發現,原來自己一直是遭到欺騙。
業務員聳恿男人離職,為的是能遞補男人的缺。
於是男人太過相信朋友,再次遭到「朋友」的背叛。
男人多年在工作上的處理態度看在女人的眼裡,這樣的結果,驚訝並沒有太久。
接下來的幾份工作,依舊是在不如意的狀況下結束。
家中的收入無法穩定,信用卡的債是愈欠愈多。
終於,男人決定帶著妻小再回到台北,重新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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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家在板橋的房子因政府道路拓寬,所以面臨被拆除。
婆婆擔心沒有地方住,臨時在板橋買了間小坪數社區住宅。
卻沒想到,公寓買了,政府才配給了一間位於新店的國宅。
國宅的坪數較大,當然是選擇國宅居住。
新買的社區住宅空了下來,剛好男人帶著妻子回台北。
婆婆擔心著房貸壓力,於是興起,要將這間空屋交給年輕的夫妻。
男人興奮的帶著妻子前往看屋。
女人對住那裡是沒有太多的意見,她只想跟著大夫。
但問清楚了,每個月要面臨一萬八的房貸,女人怯步了。
現在身邊一點存款都沒有,每個月還有銀行的卡債要還。
一點收入都沒有的狀況下,這間房子怎麼能接,接了拿什麼還?
女人將顧慮告訴丈夫,男人沉默了,心裡清楚妻子的顧慮沒有錯。
房子是放棄了,男人向高中同學租了空屋居住。
這樣的決定,婆婆的不滿是理所當然的。
同學是好人,並不催討房租,只說有錢再給就好。
就這樣,夫妻倆總算有個安定的地方,可以重新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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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台北時,兒子已經二歲了,還不到上幼稚園的年紀。
女人急著想穩定,她想開始找工作,但兒子必須要先安排。
挑了間還不小的幼稚園,環境也不錯,女人也順利找到工作。
但兒子是黏媽媽的,年紀不到,說什麼也不願意上幼稚園。
每天哭著不肯出門,女人又急又氣,甚至對兒子動手,希望兒子能配合。
終於,女人妥協了,對兒子動手讓她內疚,她放棄了新找到的工作。
男人順利的在一間保全公司應徵上了業務工作。
保全公司要求上班必須全套西裝打領帶。
男人除了結婚時的西裝,並沒有其它的整套西裝。
為了西裝,男人猶豫著。
女人倒是不想那麼多,西裝,既然是工作所需,雖然捨不得,倒也是買了。
男人每天打理的光鮮亮麗出門,但意氣風發只有短短一、二個星期。
畢竟是業務員,公司要求要有業績。
男人沒有錢,也沒有太多人脈,他沒有業績。
主管聳恿,那就自己先裝。
為了工作,女人刷卡,裝了一套保全系統。
男人還是不快樂,只有一個業績還不夠,主管難聽的話開始出爐。
男人氣到了,西裝已經買了,保全也裝了,怎麼還這麼咄咄逼人。
男人不甘願,每天在公司裝聾作啞,公司是有底薪的,無論如何他也要熬到領薪水。
女人替丈夫抱屈,總算等到做滿一個月。
男人要離職,怕領不到薪水,帶著妻子抱著兒子一起上公司辦離職。
男人拿著錄音機,要錄下主管難聽的話語。
夫妻倆帶著兒子等在會客室。
男主管進門,看到男人,臉上的笑容當場就僵住了。
問男人來做什麼?男人答「來辦離職」。
男主管說著「不用辦啊,現在就可以走了。」
男人不說話,女人開口了:
「當初既然照規矩辦了報到手續,現在要離職當然也要照規矩辦離職手續,不然領不到薪水怎麼辦?」
男主管怒答:「放心,薪水一定會給你,不用辦手續了。」
女人忍著氣「離職手續還是辦好了,比較清楚。」
男主管轉身甩頭離去。
面對主管離去,夫妻倆面面相覷,不知道現在該怎麼辦。
不到二分鐘的時候,另一個女主管怒氣沖沖的進門。
一進門當場大聲咆哮,夫妻倆憑什麼罵她的主管?
女人這才知道原來這個女主管是更高階的。
夫妻倆被數落得一頭霧水,從和男主管見面後,他們何曾惡言相向?
反倒是男主管不客氣的趕他們走,怎麼現在反過來了?
接著女主管數落男人的不是,說男人每天都不做事,只想做「米蟲」。
女人替丈夫抱屈,但按奈住情緒:
「不論如何,當初我們也按照規定買了西裝,他也不是不找case,只是真的找不到。
公司不給時間,每天一直逼,怎麼會交得出case。
那既然公司不滿意,我們就來按規定辦離職,有什麼不對?」
女主管不再說話,丟下該填的單據,「填好就可以走了」。
離開保全公司,女人心中五味雜陳;倒是男人心中竊喜。
隔天一早,男人立即拿著昨天錄下來的「證據」,跑到三重的總公司,
將「證據」丟在櫃臺桌上,只留下「給你們董事長」,然後掉頭就走。
幾天後,家中接到電話,是董事長親自來電,要求見男人。
男人得意洋洋的出門,回來時帶著滿臉笑意。
男人對女人訴說,董事長聽完了錄音帶勃然大怒,和男人談完後,告知
「難怪公司那麼多薪水都發不出去,原來是有人在搞鬼。」
董事長欣賞男人,開口希望男人留下,但男人有骨氣的拒絕了,再度回到失業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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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男人帶著一位陌生的年輕男孩進門,對女人表白這是保全公司的同事。
同事單獨從宜蘭來台北打拚,當天剛離職。
他送同事回住的地方才發現同事只是借住在朋友的家中。
沒有房間,只讓他在客廳打地舖,客廳空空盪盪,除了一床棉被什麼都沒有。
男人心生同情,想著,現在住的房子還有一間空房,可以借同事住,所以將同事帶回家。
男人開口了,女人也不好多說什麼,無奈的接受。
在女人的身邊,一向只有丈夫這個男人,現在家中突然多了一個陌生男孩,對女人來說,很是尷尬。
當晚男人熟睡,女人抱著兒子坐在客廳看電視,陌生男孩突然在女人身邊坐下,女人不由得繃緊神經抱緊兒子。
女人一向少與人接觸,年輕的男孩如此大方靠近,實在讓女人緊張。
為了不引起尷尬,女人強做鎮靜,看著電視。
男孩沒有惡意,或許只是想表示友好,熱情的聊著;女人有一搭沒一搭的回著,只希望男人可以醒來,或是電視節目早些結束,讓她有理由可以起身離去。
幸好兒子配合,哭了起來,女人總算有藉口起身,避開尷尬。
因為男人在臥室釘衣桿,所以家中的雜物堆放在空房;夫妻倆對人一向不太提防,雖然家中住進了不熟的男孩。
這天,女人有事出門,留下丈夫、兒子與男孩在家;女人回家時,家中依舊混亂,男孩在房間,丈夫還在睡,兒子一個人在客廳玩。
雖覺堆放雜物的房間有些異樣,不過一堆混亂,倒也看不出什麼。
數天後,衣桿總算釘好,東西可以開始歸位。
女人整理著東西,意外發現,一個包著結婚時金飾的小布包不見了。
女人東翻西找,遍尋不著,心裡很是難過,誤以為是搬家時遺失了。
不由得責怪自己,怎麼這麼大意,東西沒有收好,這麼有紀念價值的東西就這麼不見了。
女人向丈夫提起,看著妻子難過自責,丈夫沒有再責備。
年紀輕輕二十歲的男孩已經結婚了,住進來一個星期,男孩將妻兒從宜蘭接到了台北,男孩的妻子只有十九歲,看起來年輕單純。
另外還有一個二歲的女兒及一個幾月大的男嬰。
家中住進了陌生人,讓女人相當的不自在;不過比起原先只有男孩一個,現在多了一個女孩和二個小孩,女人反倒較安心了。
一日,兩個女人在廚房洗碗,年輕妻子開口詢問,男人是否有拿錢給男孩做生活費?
女人愣了一下,回答:
「沒有啊,男人賺的錢已經不夠用了,怎麼可能還有錢可以拿給男孩做生活費?」
年輕妻子,懊惱著:
「我就知道,男孩的老毛病又犯了。」
她說男孩最近買了一個四萬元的項鍊,她問男孩怎麼有錢?
男孩騙她,說是男人拿錢給他做生活費,他拿生活費去買的。
她覺得奇怪,不合理,所以開口詢問。
因為男孩之前就曾經手腳不乾淨,所以她警告過他,如果再犯就要和他離婚。
沒想到他真的再犯了。
女人愣住了,那當初金飾不見也是男孩偷走了嗎?
怎麼會,他們夫妻對男孩那麼好,收留他,他怎麼會恩將仇報?
女人將聽到的告訴男人說,
男人一聽,憤怒不已,堅持金飾一定是男孩偷的。
女人趕忙制止男人,雖然男孩的錢來路不明,但沒有證據不能這麼懷疑人。
男人將疑問放在心中,不再和妻子多說。
就在約二個星期後,男孩因為和妻子爭執,妻子憤而離開,男孩一時想不開。
男人趕緊叫了救護車將男孩送醫。
從醫院回家後,男人即對女人表示「真的是男孩偷的。」
女人問男人「你怎麼知道?」
男人表示,他送男孩上救護車,為了拿男孩的證件,只好翻找男孩的皮夾。
結果沒想到,就在皮夾裡,看到一張之前已經被剪開的他送給妻子的星座金卡。
那是一組的,共有十二張,皮夾裡只有一張已經被剪開的。
男人斷定,男孩一定是想剪開拿去換現金。
女人無話可說了,事實擺在眼前,除了難過還是難過。
沒想到,震驚的事不只一件,當天女人接到信用卡帳單。
那是新的信用卡,當初搬回台北,為了沒錢過日子,女人再辦了一張信用卡。
但朋友知道後,借了一筆錢讓女人渡過難關,
因此這張信用卡雖開卡了但不曾用過,一直是擱著的。
現在,卻接到了這張信用卡的帳單。
女人趕緊打電話詢問銀行,銀行表示,是在銀樓刷的。
銀行不肯透露是那間銀樓,女人只得拿著男孩的身份證,在家附近的銀樓一間一間詢問。
問了幾間都是搖頭,不願多說;但同時,女人也慘遭某間銀樓無情的言語羞辱。
女人不甘願、想放棄,她是被害人,為什麼要被羞辱。
終於,最後一間銀樓坦承,身份證上的男孩拿金子來賣、拿卡來刷。
女人問銀樓,信用卡上明明是女生的名字,為什麼會讓男生刷。
銀樓只尷尬的不說話,女人憤怒的離去。
隔天,自殺的男孩會出院回家,男人在客廳隱密處架設了錄影機。
等男孩回家,夫妻倆在客廳和男孩詳談。
男孩沉默不語,只點頭表示金飾是他偷的,卡也是他盜刷的。
女人難過,語重心長的問男孩,為什麼?
他們對男孩這麼好,他們生活的窘境男孩看在眼裡,金飾是他們唯一僅有的,要救命用的。
男孩愧對夫妻倆,應男人的要求,在紙上寫下偷竊的物品項目。
看著男孩剛出院虛弱的身子,女人不忍心,她讓男孩先回房間休息。
男孩回房後,完全沒有動靜。女人要求丈夫去叫門,確定男孩沒事。
叫門,沒有人應門,男人墊高椅子往氣窗裡張望,卻見到,男孩在房間裡放火燒衣服。
男人像是看戲似的大叫「他在放火」;女人愣了一下,趕忙大叫「趕快減火啊」。
男人撞開房門,將火澆熄,女人打了110。
警察到了,了解了原委,做了筆錄後,開口希望男人先將這顆不定時炸彈送回老家。
男人在警察的勸說下,同意先帶男孩回宜蘭,再看能不能和解。
男人帶著男孩搭火車回宜蘭,在車上,兩個人還打了一架。
回到宜蘭,男孩的父親頻頻道歉,同意出錢和解,只要求稍等一段時間。
男人滿意的點頭,卻沒有要求對方簽下任何的文書,回了台北。
回台北後幾天,男人接到宜蘭來電,表明拒絕了先前承諾的和解。
至此,女人在丈夫的陪同下,向警局正式報案。
報完案,等了半年,總算等到法院通知。
一家三口到了法院,因為當初報案人是寫女人的名字,所以檢察官僅傳喚女人入內。
在裡面,除了女人,只剩另外二個像檢察官的人。
檢察官短短的問了幾句:原告的名字,被告的名字,為什麼要告。
然後,就請女人離開。
女人懵懵懂懂,只覺得怎麼會這麼草率?這麼簡單?安慰自己,或許後續還有吧?
再等半年,收到法院正式公文:
因為被告還有其它相同案件在身,所以這件官司不予起訴。
女人愣住了,她無法相信,這是什麼道理?!
其它相同案件?和她有什麼關係?她的案件呢?就這麼算了嗎?
女人憤怒的將公文揉成一糰,她難過的痛哭,
這是什麼司法?怎麼這麼不公平!!!
半年的等待,全是空。
至此,女人已經沒有力氣再爭論,沒有力氣再等待下一個半年;她不知道,再爭論,再等下一個半年,又會換來什麼結果。
從此,她無法再相信台灣的司法。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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