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是觀音菩薩出家日，龍山寺內花香瀰漫，我也帶了一束百合獻給觀音。

要離開龍山寺前，我跟水瓶大哥撥了電話，大哥曾是我的同事，一別十載從未相逢，兩年前再見時恰巧就在龍山寺。

我一個月前也在龍山寺和睽違三十年的國中國樂班同學相認，她已經老成歐巴桑，當我們倆在捷運站明亮的燈光下握手道別時，我倏然發現，是呀，我也是歐巴桑一枚囉！朋友關係會老，同事關係會老，家人關係會老，伴侶關係會老，所有關係都朝向「老」那個方向發展，無一例外。

生老病死，成住壞空。

大哥看起來完全「沒變」，我卻是生死關走了數回，僥倖活下來的我，變得一蹋糊塗。

但大哥看起來沒變，是真的沒變？他迴避得了生老病死成住壞空？

延緩老化成為本世紀商機無窮利潤驚人的明星產業，為什麼呢？因為我們都怕老。但我們怕的何只是老？病，我們怕不怕？死，我們怕不怕？

我幾乎可以大聲喊出：我不怕老我不怕病我不怕死！我不怕！

「妳再更大聲點嚷看看！」，「說妳不怕成住壞空！」

我啞然，心底的恐懼升起，我怕，我很怕，我怕到要死。

我怕親密關係的成住壞空，我怕愛情的成住壞空，我不願它消失，我不接受它生即死、生帶死、生生死死的本然，我抗拒空是實相。

怕，竟然會如此巨大，我哭著問大哥，「能不能跟我談永恆？能不能跟我談不變？」

大哥搖頭，他要說法傳法救度小妹，他要我內觀，靜心，從變中覺察無常。他告訴我他掛念我，他也有不捨和退轉，「妹呀，哥每天三次謝飯，都回向給妳，哥不會把你丟下不管，只求自己一人解脫開悟。」

大哥的情意是永恆，我好似理解錯了永恆的奧義，著於愛情那個鏡花水月的相，欲求化為永恆不變。

大哥並沒有以非人的標準要求我，他說，透過覺察讓習氣遞減，就是往沾而不染的境界走，「慢慢來！」

被原諒，我如釋重負，非常謝謝他不厭其煩地教導愚癡的我。

害大哥擔心很多，他笑笑問我，「妹呀，妳可不會一個衝動，學觀音出家吧！」

呵呵，我笑了，出家是至大福報，但我目前還無此福報將加身的「預感」，之前跟觀音大姐姐聊過，觀音大姐姐知道我還想嫁。

觀音菩薩出家日上篇舊日記，寫我和大哥睽違十年的重逢日，木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