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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日記960913高級餐廳
作者: Musu 次子藏弓	日期: 2007.09.13　　天氣: 　心情:

96.09.13. 星期四陰上班
    看了鄰居茶小僮的日記，原來愛寓裡多情的人還真不少，頗有同感。今天貼了篇舊作，同是本長篇小說的段子，但不是連載的順序，給大家閒時嗑嗑牙。
說實在現在回頭看舊作，覺得真是老土一個。

高級餐廳
    這個夭壽的白皓真的是發了大財，白皓的生意眼光夠遠，行銷手法也夠嗆，產品品質優於其他同業，慎選客戶，又漂的乾淨。樣樣都好，樣樣都對。只有賣女人這事不對。
真正是夭壽哦！有天會被雷公劈哦！
：「喂，Cats World 您好。」
：「小莉呀，這麼睌了，還沒下班哪？」
：「皓，你不也還在外面忙，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生意好成什麼樣，我得先把明天的預約全搞定才能走。」
：「下班啦，明天再弄吧。」
：「不行啦！你不知道那莓可，一大堆歐基桑搶著約，每個都當是女兒疼哦！都不知道要怎麼排。」
：「莓可？你說個兒小小，又沒長胸部那個，怎麼會這樣？」
：「就是這樣才討人疼咧！像個小女兒，那些阿桑呀，什麼都買給她。」
：「小莉，多虧有你的幫忙。」
：「好啦，別說那種噁心話，說！你想幹嘛？」
：「我．．．想請妳吃睌餐。」
：「哦！太陽打西邊出來囉，還輪得到我哦！我們白主播是不是今晚沒人陪，不得以才找上公司會計小姐來了！」
：「小莉．．．」
：「好．．．我開玩笑的啦，我再打幾通電話聯絡幾個董仔，把莓可的約擺平，等會兒你來公司接我。」
：「好，一會見，小莉．．．謝謝妳！」
：「好，拜拜。」
    在一個高級的西式自助餐廳，白皓對面最角落的座位有一對啞巴夫婦，看來就不是常上這種餐廳的人。看他們穿著雖然寒酸，但是整齊清潔，顯然是刻意的打理過。
男的穿白色薄夾克、黑色西褲、白布鞋。女的桃紅色的棉質長袖針織衫、也是黑色長褲、白布鞋。兩夫婦讓人看起來很恩愛。
    西式自助餐的食物是自己取盤子，自己選取食物，再回到自己的座位食用。這太太看著滿吧台的食物，還有廚師現煎現烤的魚、肉、排顃，似乎不曉得如何吃這一頓睌餐。先生表現得像是比較見過世面，他拉著太太的手，學看著其他客人的動作，取盤子、選取食物、最後拿叉子，兩人臉上充滿著幸福的微笑，回到座位很滿足的享用這一頓豐盛的晚餐。
    接著太太可能覺得口渴，這一次她就聰明了，懂的自己拿杯子盛果汁。這一次她的臉上不只是幸福，還多了些許自信。
他們邊吃、邊互相對看、微笑。他們沒有用手語，可能也不會吧！他們用很簡單的嗯、啊、微笑、頭部的動作、和充滿無限意義的眼神，來互相傳達食物的美味，以及兩夫婦彼此之間的疼惜。
吃完了食物他們也想喝咖啡，咖啡是自動咖啡機，現磨現煮，有多種口味，按鍵標示全是洋文。這次他們一起拿了杯子，直接隨意按了按鍵，就得到了某一種口味的咖啡。他們應該是看不懂洋文，所以咖啡是什麼口味，恐怕也不怎麼介意。
不過太太不小心，把咖啡濺出來弄髒了手。先生見狀，馬上指了一下旁邊的濕紙巾機器上的操作說明。先生很想去按那個按鈕，但伸出手又縮回去，似乎是猶豫或者怕把機器弄壞。但是太太真的需要紙巾，便很淘氣、又害怕、又迅速的按了一下，而且馬上退了一小步，好像害怕機器裡面會衝出一隻野獸一樣。
喀啦一聲！顯示器由 1 變成 0，濕紙巾就滾了一條下來。
    太太很驚喜的笑起來，笑的很燦爛，不過她的笑並沒有聲音。
在他們回座位大約兩分鐘之後，先生又走到濕紙巾機旁，也勇敢按了一下接鈕，得到一條紙巾。先生的臉咧開笑容，露出用不銹鋼補過的幾顆牙，他的笑也很燦爛，而且同他太太一樣，也是沒有聲音。
白皓看著這一對窮夫婦，又是一對沒見過世面的啞巴，突然覺得人生活著的意義是什麼？從小每個長輩、父母、老師、長官都教他要認真唸書、努力工作、將來才能有較好的經濟來組織一個家庭，讓下一代受更好的教育和生活。不過這些大部份人視為金科玉律的信念，在這一對啞巴夫婦身上，似乎一點兒也沾不上。
他們雖然看來寒酸，但來到這高級餐廳仍是盛裝以赴，市場買的白夾克、白布鞋都是洗的雪白，沒有一丁點兒污漬。
    他們雖然看來土包子一個，但情感流露。兩夫婦相互扶持，先生對太太的疼愛全在無聲、無盡的眼神中。他們雖然看來窮，但滿足洋溢。兩夫婦也許結婚三十年了，才能奢侈的到這餐廳一次，享受這大半輩子最豪華、最美味、最甜蜜、最難忘、最浪漫、最感動的晚餐。
白皓嘴裡吃著、眼裡看著、心裡想著、這一對啞巴夫婦的每一個動作細節。看看他們，想想自己，人生若能有幸，如這啞巴夫婦一般，那怕生活再苦，也苦的在其中。夫復何求。
    白皓和賀莉一塊兒來吃飯，兩人面對坐。白皓的後面兩桌是空，再過一桌才有客人，應該是一對男女朋友正在吃飯、聊天。賀莉可以聽到那男、女朋友的對話和女朋友的背影，以及一點點男朋友的臉。
    賀莉吃著、聽著、後來才發現男、女朋友是在吃飯沒錯，但卻是有點火氣的邊在討論有關婚宴禮金的事情。這事討論的音量愈來愈大，內容也聽得愈來愈清楚。他們是在討論沒錯，但是只聽的到男朋友的聲音，可見這場談判會議，女方是處於下風。
他們在爭執男、女方來賓禮金是否應分開，該放誰的口袋，而費用又該是由誰支出等等，有關收入、支出、成本、盈餘、虧損的問題，完全和兩人的關係搭不起來。男朋友說話的音量更大了，而且很清楚的可以聽懂男朋友說什麼。
：「妳看，每次一討論事情，妳聲音就愈來愈大聲，又生氣，那叫我怎麼跟妳溝通呢？」
    賀莉坐著，可以看到女朋友的背影，不過卻一直都只聽到男朋友的聲音。賀莉心想，先撇開外人無法瞭解他們對金錢的認定問題，可明明是男朋友的態度不佳動了肝火，卻一直怪女朋友無法溝通。
接著溝通破裂，男朋友離席，只剩下女朋友獨自一人坐著哭泣。賀莉嘴裡也吃著、眼裡也看著、心裡也想著、如果兩人結婚是因為相愛，那為什麼要為錢來吵架？如果兩個人為相愛結婚，在即將結婚前卻先為了禮金而吵架，那不如就不要結婚，也不會為了禮金而吵架，影響兩人的相愛。
雖然人說夫妻床頭吵、床尾和。是呀！不過好歹是睡同張床，兩人世界恩愛一番，打兩砲互相補償補償，再加上甜言蜜語，不用到床尾，在床上、廚房、客廳、早就和了。只是兩人世界，早變成個人空間時，結婚根本就是種折磨，把相愛的感覺折掉、磨掉的工具。
賀莉和白皓雖然面對著一塊兒用餐，但是眼裡看見的，心裡想著的，卻是完全不一樣，一個在東、一個在西，個自盤算。
：「皓，我知道今天你有很多事要辦，不過還是撥了時間陪我吃這頓飯。」
：「好說好說。」
：「皓，在我面前，你就不要再用那種一號表情了。」
：「皓，跟著你那麼多年了，如果不是愛你，誰受得了你身邊一堆女人。」
：「沒辦法呀，我就是天生女人緣嘛！」
：「我知道，我也早包容你的女人緣，如果不是因為愛你，我不可能跟你那麼多年，一句抱怨都沒有。」
：「小莉，我心裡比誰都明白你的心意。」
：「皓，你的女人緣是天生，而且你自己也喜歡在女人堆打滾。這些我都可以包容，況且我自己出身也卑微，認識你以前我還是．．．」
：「小莉！我跟你說過不要再提你的過去，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現在的妳。是，我是喜歡在女人堆打滾，但是有誰像你一樣能和我交往這麼多年？」
：「文必先呀！」
：「哎呀！不要提她了，原本到手的一大筆錢全給飛了。她啊．．．對我只不過是顆搖錢樹！」
：「小莉，妳自己也想想，為什麼我敢把帳交妳管？那些女孩都稱呼妳老闆娘，我也都沒表示意見。小莉，妳應該可以瞭解我的心意。」
：「我當然知道你的心意，可是為什麼你從來不對我說？」
：「小莉，妳都能暸解我的心意了，為什麼還要說。」
：「皓，我就是想聽你親口告訴我。」
：「小莉妳看！那邊，那三個胖女人！」
    賀莉順著白皓的眼神看過去，是三個胖女人彎著腰在挑選雪藏小蛋糕。好．．．胖．．．的女人！多胖？嗯．．．這麼說吧！我的屁股乘以二，大約是她一半的屁股除以二。這樣有概念嗎？
    嗯．．．說書的應該描述一下，這個西式BUFFET的場景，這樣大家比較容易瞭解前頭講的，和現在要講的胖女人。
這個餐廳是個方方正正的建築，中央是個四面的環形吧台。四個面依時鐘方向，分別放置生食、熟食、甜點、飲品。
生食這面牆是入口接待和結賬櫃檯，熟食這面牆是整排新鮮雪藏蛋糕的開放式冰櫥，另外甜點和飲品這兩面牆則都是座位。白皓、賀莉他們的座位是在飲品這邊接近咖啡機，啞巴夫婦則是在甜點那邊的角落，為了婚宴禮金吵架的男女朋友和白皓他們同一邊，但是比較接近結賬櫃檯。經過這樣的描述，再回頭看白皓和賀莉今天的晚餐，大家應該可以更瞭解說書的所要表達的感受。這樣滿意嗎？
    賀莉順著白皓的眼神望去，看到三個胖女人彎腰在挑選和討論新鮮雪藏蛋糕。因為彎腰，所以屁股和內褲勒出的幾層游泳圈，便顯得更明顯，雖然他們巳經刻意的穿比較寬鬆的衣服做修飾。不過胖就是胖，怎麼變也騙不了別人的眼睛。這三個女人因為正在互相討論、挑選、而且三個人靠在一起，看來應該是朋友。
    因為正在互相討論、挑選、所以手臂、臀部會互相有一點點的碰觸，而三個女人神奇的互動，就是從碰觸所引發。這個互動是這樣的。
三個胖女人靠在一起，最左邊這位為了挑選蛋糕挪動了身體，因為很胖，所以挪動身體時，屁股和泳圈便會抖動。又因為三人靠在一起，第一個人的抖動便傳到第二人，但抖動的力道衰減了一些，這抖動又傳到第三人，但抖動的力道衰減更多，一會兒便停止了。
同樣的最右邊的那位挪動身體時，抖動也會傳給另外的兩人。當然中間那位也會，可是狀況不太一樣。
因為是在中間，兩邊都有靠，所以挪動身體時的抖動是同時往左、右兩個方向同時傳出。由於傳出去的抖動只經過一個人，衰減的力道不足以停止抖動，故這抖動便又回傳到中間，原本發出抖動的這位，衰減之後才又停止。
    這種神奇的互動，不斷的發生在這三個女人身上，一直到三人轉身，個別捧著一大盤的雪藏蛋糕，滿心滿足地走回自己的座位。不過他們的座位在白皓、賀莉他們這邊的視線是看不到的。
    我無意批評胖女人之於普世審美觀念下的美醜，只是這個狀態讓我聯想到一個裝滿水的洗衣盆，只要有一小滴水滴入靜止的水面，就會產生一圈又一圈，同心圓的波紋往外擴散。當這波紋往外擴散撞到洗衣盆壁時，便又回彈波紋往反方向回傳。但因為最初發出同心圓波紋的位置並不是在洗衣盆的真圓心，所以波紋往外擴散撞到盆壁的時間便也不同，回傳的時間也不同，水面上的波紋便一再交織、再交織、一直衰減到恢復平靜才停止。
絕對要保留中文的美，學習中文的美。教育部太可惡！想想看『漣漪』兩個字多麼美、又傳神、又內斂，讓我得用一百五十九個字來解釋。胖女人的肥肉抖動像漣漪，誰說普世審美觀念下的美醜是絕對的？屁咧！
：「哇！真的是好胖哦。」
：「小莉，會不會有一天妳也變那麼胖啊？」
：「欸，說不定哦！皓，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變得這麼胖，那你還會像現在這樣疼我嗎？」
：「我絕對不會讓妳變成這麼胖！」
：「你不是喜歡我身上有點兒肉肉的嗎？」
：「不行，那太胖了！」
：「吼！我那麼胖妳就不疼我了，對不對？」
：「不是啦！是那麼胖又不健康，行動又不方便．．．」
：「你回答啊！」
：「我是說，比如說心血管疾病啦，糖尿病啦，高血壓啦．．．」
：「你回答啊！」
：「嗯．．．這個．．．嗯．．．」
：「你回答呀！」
：「嗯．．．這個．．．我不要跟你走在一起！」
：「哼！」
：「小莉，走，請妳吃冰淇淋。」
：「哼！要讓我變成那麼胖啊！」
：「好啦．．．好啦．．．」
：「皓，跟你開玩笑啦，今天我高興都來不及了，走吧！」
    白皓、賀莉一起離開了座位到甜點那一邊去，才走過去，眼前的景像真是太壯觀遼闊了。
就像有人在一個很大的池塘打那水飄兒，一朵、一朵、又一朵的漣漪，波波動人相連到天邊。原來那三個胖女人是坐在這一邊，難怪白皓他們的視線被遮往。
這邊總共被併了三張桌，一張桌的一邊原來可坐兩人，兩邊共是十二人。但他們共六人，共六個胖女人，還感覺很擁擠。而且這漣漪一朵比一朵還大，交織又交織，不斷的交織沒有停止。這好像是一個胖女人俱樂部，每個女人面前都有一大堆的食物、甜點、飲品。她們很勇敢，亳不懼怕的、一口接一口的、將各種精美的食物送進嘴裡，邊吃邊聊天、嘻哈。食物和著空氣和痛快的心情，一齊全都吞進肚子裏，這是何等美麗和滿足的人生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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