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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愛你就在這一瞬間
作者: 廷弟	日期: 2008.02.16　　天氣: 　心情:

有一種人，天生糾纏著若有似無的牽連，避之不及，卻又無能為力。

一

那年夏天，他和你相遇，那一刻對他來說，是怎樣的一種驚天動地。他不動聲色，和你暢談一番，卻害羞地向朋友要了你的電話。第一個回合，他輸，輸得不露痕跡。

一條短信，搭起了一條蒙太奇電影般的聯繫。你在下午四點五十四分打來電話。十五分鐘後到。他用最快的速度，告別半裸。穿好衣褲。對著鏡子,收拾一下自己。一絲不苟。他可以讓全世界看見他的不修邊幅。但不想讓你看見。提前五分鐘，走出房間，等你；在不造虹，不造雨，只造熱的空氣中，等你；在下午五點，一天裏最悶熱的路邊，等你；本來可以在房間裏，享受著空調，等你。但他的心是急切的。急切得想看到那張他從昨夜分別後就開始盼望的臉。他就無懼炎熱把他烤得像鐵板上的魷魚，義無反顧的他啊，在鐵板上吱吱的冒著熱氣地等你。

二

那個冬天，耶誕節的前一個夜晚，你打來電話，電話裏的你，喝個半醉。他到車站送你，你借著酒意，倒在他的懷裏，他知道留不住你。但是，那一刻，他覺得作為一個男人很幸福。
那一刻，很短。短如春夢。
那一刻，很長。長如今生。

離別時，你告訴他，會和他一起過這個聖誕。
於是，他相信了你酒後的戲言，等你。看著漲起的河水，他等你。
良久的等待，快要入夜，他發去短信，得知你和他，正看著電影。
他感到那條河水漫上了胸口，冷冷的，如同匕首沈默的刀鋒。

而夜沒有為他遲來一分一秒。

三

所有的野獸都在黑夜裏出來覓食。思念一個人的夜晚，他就是那群野獸中的一隻。

在寂靜，蒼茫的夜色裏。它們流浪複流浪，追蹤複追蹤。野獸帶著寒冷的牙齒，鋒利的爪子，饑餓的胃。他帶著寒冷的嘴唇，空空的手掌，饑餓的心。

野獸和野獸的相遇，少不了一場戰爭。在荒原上，在星空下，這是一場永不謝幕的戰爭。或者成為獵物，或者成為獵人。沒有第二種命運。或者帶著饑餓迎接黎明，或者帶著新鮮的血肉走出饑餓，沒有第二種可能。

記憶和幻想，似在腦海之中，又似在腦海之外。既清晰，又模糊。既遠又近。它們是他的獵物，還是他是它們的獵物？他是殺手，還是它們是殺手？這是永遠的謎。

窗外，清潔工的掃把，發出聲音。世界從這黎明前的大掃除中混入白天。

黑夜的野獸銷聲匿跡，一切貌似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開始現實的迴圈。迴圈現實的忙碌，現實的狡詐。

四

第二年冬天，他仍在想你，心甘情願，任思念的藤蔓纏繞。

抬頭，低頭；低頭，抬頭......
他都在默默的眺望有你的遠方。
　　
有多少夢，延伸他白天黑夜的夢想。
那個他們在一起的夢想。
夢就總是隱隱約約。和他玩起淩波微步。故意和他躲迷藏。接近你的過程，猶如行走在博爾赫斯有小徑分岔的花園。苦澀是葉，快樂是花。

那天，他約你吃飯，屈指一算，已有一年未見。這一年，各自有各自的不如意，為著那個夢想，他想再見到你。這一次，他以為看到了希望。

而希望，卻總在只露出一個犄角的時候，被一槍擊斃。幾天後的一晚，他收到了一條朋友的短信，知道你又有了新的男友。

那一刻,他想哭。不是像女人那樣，哭得濕淋淋，粘乎乎——歇斯底里，柔腸寸斷，顧影自憐。也許，用嚎叫更恰當。對。想的就是嚎叫。

到哪里？到荒無人煙之地——前後左右，上上下下，方圓五百里之內，杳無人煙。什麼都不做，不想，就是嚎，就是叫。

也許，一聲嚎叫，就是一場招魂。招回失落的魂魄。

五

這個冬天，很冷。他還是忘不了你。他又放下尊嚴，聯繫你，想再見你一面，足矣。

這個冬天，最冷的不是草葉上的霜，不是水泥的地板，不是水管裏的水，不是生銹的鐵欄杆，不是遙遠的距離，不是風中瑟瑟發抖的軀體，不是路人陌生的眼神，不是歲月匆匆的足音。最冷的，是他的孤單。

還好，他的手，還有溫暖。手心裏的太陽，默默的燃燒。手心裏，燃燒你的吻。他雙手掩面，十指觸到淚水逃之夭夭，灰飛煙滅。孤單，是宿命。手心的溫暖，是救贖。

有時候，他真的希望自己馬上就老去。希望滿頭的白髮可以替換三千煩惱的青絲。希望滿臉的皺紋替換萬條心結的糾纏。

人是這世界的過客。感情是人的過客。世界是感情的過客。一切的演出都遵循著這樣的軌跡。有開場，有高潮，有尾聲，有謝幕。無所謂悲劇還是喜劇，一切結局在開始的時候就已經寫好，一切的結局也是為一切的開始做鋪墊。

他想起小時候那個看露天電影時的，小小的自己。迷戀著銀幕上幻化成謎的愛恨情仇，可以為那些故事通夜不睡的笑和流淚。

今夜。他要最後再看一遍自己的電影，最後笑一次，最後濕一下眼角。權當是為了告別一個男人的紀念。電影完了，燈光重新點亮。電影院裏只有夢幻，愛情裏也只有夢幻。而生活，還在影院外面等著我們。

我發現愛你，就只在這一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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