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付在五二零大同大地震
「五二零大同大地震」當天並不是星期六,前一天不是,後一天也不是。所以麗雲人並不在柏雲山莊裡,依舊是背著背包,後面跟著兩隻流浪犬,在山區裡到處漫無目的尋找柏仁可能留下的痕跡。
她帶著狗兒到處亂走,老實說,我也不太清楚她現在正確的位置在那兒裡。
不過這山區蠻漂亮,正東方是遠處的群山景色。有一座山特別尖且高,還長了個大疙瘩。右邊又有一座也很尖的山,但稍稍矮一點兒。看起來好像是玉山北峰和主峰。
遠景的群山景色很美,非常的清晰,空氣中沒有微塵雜質,群山一層一層可以分的清清楚楚,像水墨名家畫的。深淺濃淡的墨汁,用暈染成群山,重重疊疊。用焦筆成森林,鬱鬱沓沓。而在那群山之外更遠的天空,淺層有紅、橙的霞光,高層則是濃墨般的烏雲。要降不降,要昇不能,可再往上的天,倒是白淨的晴。
麗雲被這異象美到呆成白癡,傻傻的站在那一動不動,兩隻流浪犬一左一右靠著一顆大約一人高的小楓樹旁,好像也被這景象所迷惑,學著麗雲欣賞美景。不過那隻較大型的哈士奇,不時的用鼻子去碰一下那隻混種的米格魯,兩隻狗兒好像在交談商量什麼事一樣。
米格魯耳朵大,趴在臉上,眼睛又圓、又大、又深、有一點兒茫然搞不大清楚狀況。哈士奇就不一樣,豎著耳朵,全身又灰又白的長毛,坐著直挺挺像極了一頭狼。看著遠景不時的點頭低哼,又不時的用鼻子去碰米格魯的鼻子,像是哥哥在教弟弟怎麼樣來欣賞這一幅名家水墨山景。哇!這幅圖畫真美妙。
近處的西北是座尖山,陡直的尖山看來是片岩構成。只長草沒長樹,草還是零零落落。麗雲的右手邊還是座山,像饅頭。整座山長滿枯的箭竹黃黃的,不過有條被登山客經常踐踏,不長東西的小徑蜿延而上。
整座山披覆枯黃的箭竹,像是個老爺的臉,而不長東西的登山小徑顯的黑黑的,像一條從頭頂一直到下顎的疤。這山老爺肯定受過重傷動了大手術,臉上才留下了這麼一條大蜈蚣。(說書的也喜歡登山,無意批評任何登山客,但是人類必須要謙卑、學習懂得如何尊重大山。)在山老爺下顎的地方,有兩位原住民嚮導帶著一隊登山客,正住那蜈蚣身上往上爬。其中一位登山客用照相機的長鏡頭朝麗雲這方向瞄了一下。
:「奇怪啦、那個老闆娘為什麼在深山裡吧、到處亂闖都不會迷路啊?」
:「可能是我們的祖靈喜歡她吧,幫她帶路吧!」
:「你不要亂講吧,說話太多啦、喝阿比吧。」
:「你們說那老闆娘是不是剛才那邊帶兩條狗的女人?」
:「啊呀、不要理她啦、想老公想到起嘯的啦。其實她是鵝公髻那邊的吧,本來又年輕又漂亮的老闆娘吧。」
:「真可憐。」
:「啊...你有沒有感覺?剛才好像地面在動。」
:「關係沒有啦!是地震而已啦!山上常常有吧。」
山莊裡的客人都在餐廳用餐,享受原住民的原始風味,沒有人察覺地震的震波已從地心往上竄出。不過玻璃水杯倒是顯露的了徵兆,看!杯裡的水出現了一個漣漪。
臺北市區街頭,遠遠的看到全世界最高的一零一大樓,馬路上互不相讓的機車、汽車。半空中還有捷運的高架道路,人行道上快步過街的男人、女人,首都的生活步調總是那麼匆忙帶些冷漠,沒有人察覺地震的震波已從地心往上竄出。不過在捷運控制中心的複雜儀表板上,有一個不起眼的紅燈正閃著。這燈代表電源接觸不良,沒有任何技術人員理會,因為接觸不良經常發生,而且通常會自己恢復。
麗雲從來不理會任何的登山客怪異帶點兒憐憫的眼光或言語,今天在山區,她只是靜靜的看著天空美麗的異象。明明天是亮晃晃的大晴天,半天卻蓋了一層烏雲,而烏雲底下竟然又是另一層紅霞。麗雲靜靜的看天,沒空理會哈士奇眼睛露出的藍光和不安的哼聲。麗雲沒有察覺地震的震波已從地心往上竄出。不過現在連眼神茫然的米格魯也開始焦懆起來,繞著那棵小楓樹走來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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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莊裡的客人都在餐廳用餐,享受原住民的原始風味,大家都察覺到有地震發生。玻璃水杯在桌上震的喀喀響,用餐中的遊客開始燥動議論紛紛,不知道是不是該馬上放下碗筷往外跑。大地不停地在震動,但所有人的動作卻全都停止不動,像是錄影機按暫停的靜止畫面。
臺北市區街頭,遠遠的已經可以看到一零一大樓左右搖晃,馬路上互不相讓的機車、汽車、半空中的捷運列車、人行道上快步過街的男人、女人,全都察覺到有地震發生而停止動作。首都的生活步調總是那麼匆忙帶些冷漠,難得大家有同樣的想法和動作,想逃,該往哪裡逃?大地不停地在震動,但所有人的動作卻全都停止不動,像是錄影機按下暫停的靜止畫面。
麗雲從來不理會任何的登山客怪異帶點兒憐憫的眼光或言語,不過她也感覺到有地震發生。麗雲看著西北方的片岩尖山有小落石滾下來,大地不停地在震動,兩隻狗兒開始朝著麗雲吠,好像是警告她趕快跑。可是麗雲仍然一動也不動,像是錄影機按下暫停的靜止畫面......
原本盤坐暝想的Limaga,腦門灌入了祖靈的力量,預見未來。這悲慘的未來讓他不由得淒厲的大叫,噴發出音波。他就是祖靈。他看見了一幕幕人類對於大地的無知以及對於大自然的恐懼,他暸解人類不可悖離天體運行的律動。然而悖離已是事實,天體運行日夜已然重疊,祖靈很無奈但很堅定的按下播送鍵。這一切來的全都太突然了,Limaga大聲叫喊
:「ANAI A...。」
Limaga在深夜裡淒厲的慘叫聲,那強烈的音波從他張大的喉嚨噴出,後座力把他快速的往後推。那感覺好像我才是被噴上天,眼前的Limaga就此隱身在銀杉林裡。而整個柏雲山莊瞬間變小,整個基地看出是九宮格的局。我看見了整個新竹,我看見了整個臺灣島,我看見了地球。我置身於無重力的狀態,祖靈引領予我銳利的鷹眼,看穿雲霧、空氣微塵。看見逐漸折斷的竹竿一零一大樓,看見如骨牌效應傾倒的捷運高架路橋,看見岩層的擠壓,慢慢把中央山脈整個重新整理,看見柏仁親手打造的柏雲山莊,被那緩緩流動的土石淹沒帶往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