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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女難
作者: 心已殉	日期: 2011.05.09　　天氣: 　心情:

「為什麼死的人不是妳？」

我從你生氣的大眼裡再一次讀到這句話，我難過地轉過身，藏起啜泣。

無奈的垂首低語：「好，好，隨便你。」

好，好，到此為止，畢竟再爭吵下去，對彼此都只是傷害。

對於命運，我也無力反抗，只能隨便祂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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佇立在偌大的客廳中，看著家中獨子的遺照，我嘲諷的牽扯嘴角：「似乎我做的再多、表現的再好、社會地位再高、賺的錢再多、買再多禮物、為娛親而講再多笑話，都比不上一個性別之差？！」

從小我的成績都被要求一定要九十分以上，班上排名要前三名，最後甚至還是全校成績第二名，讓雙親在親朋好友前較有面子。除此之外，我還得做家事、幫忙教導妹妹及弟弟，包括學業及人品，若他們表現不理想時，我也得負起責任，一起挨罵。

然而，在強風摧殘下，不是每顆樹依然可以毅力不搖的正直長壯；在豪雨洩洪底，不是每朵花仍然保持嬌柔美豔的扭腰魅惑。

有的樹不依雙親的規劃而長得較歪斜扭曲，有的花不照雙親的期待而長得較萎靡軟弱。

只有我像隻螃蟹，從祖先流傳下來的橫著走路方式，就永遠都規規規矩矩的不變，絕不敢嚐試換個方向走，深怕引來雙親的失望眼神，寸寸投射在我身上，那會讓我墜落無底火坑，渾身灼燙地遍體鱗傷。

長久以來，高壓統治底下，是不能擁有自己個人的想法及作法，即使上位者的規則會因心情而左右反覆不定。我也必須做得比你養的狗還卑微，絕不能吭氣一聲來表示意見，不然就會因頂嘴而換來不孝的滔天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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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突如其來的意外，讓你痛失愛子，原本掛在你嘴邊的抱怨也突然開始昇華為誇獎。

「妳弟雖然不太會修車，但他至少可以幫忙。」

「妳怎麼那麼笨，不像妳弟那麼會開車。」

「妳像個太后，不像妳弟玩得再晚，都還可以早起工作。……」

一邊彎腰駝背作飯菜、一邊凍僵雙手洗碗筷、一邊提水燒柴暖熱爐的我聽到這些比較，也只能微笑置之。

似乎活著的人永遠都比不上死去的人？

地獄的煉油會比人間的溫度還高嗎？

若要尋找溫暖，是否要選擇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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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死的人不是妳？」

這句痛心疾首的問句反覆在我夢裡耳畔迴盪，嗆鼻溺水的酸痛再次將我拉回人間。

浴缸的熱水已蒸發為冷水，手指抹上被淚水濡濕的眼角，從坐姿轉為躺下，閉上雙眸，讓紅潤的眼眶盈滿鹹淚，直至載乘不了的傾盆……

「為什麼死的人不是妳？」

「為什麼…為什麼……」耳蝸持續餘音盪漾，恰似漣漪一圈圈在心底擴散開來。

我握緊雙拳低喃著：「是啊，曾經想死的我沒有死成，沒想過死的人卻死了。」

淡笑嘲諷中再一次緩緩沉入那池冷如冰雪的澡盆，讓水似海的淹沒整個世界，直至我尋找到可以暖和我內心的溫度。

煙霧矇矓中，彷彿聽到你絕情的話：「她要自殺，不要去阻撓，想死就讓她死好了。」

1995，珍惜生命，本篇散文，純屬虛構，請勿效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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