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是難得的好天氣,太陽溫暖,又有輕吹的風,很適合去散步.
下午去了淡水,跟爸爸一起散散步.
小時候,只要天氣好的日子,爸爸常常牽著我去散步.
那時,我是家裡最小的孩子.
爸爸走了快四年,照黃春明的說法,
爸爸已經快四年沒回家吃晚餐了.
我已經不記得,最後一次和爸爸在家吃晚餐的情景,
只記得最後和他散步的畫面.
那是一個四月中的星期天,我去醫院陪爸爸.
那天天氣很好,有淡淡的陽光,也有暖暖的風.
我在病房陪他聊天,那可能是我長大後,我們父女兩最長的獨處時光.
我跟爸爸說,還記得有一回我們跟媽媽一起去的淡水觀音廟嗎?
爸爸說,他記得,那裡風景好,空氣好.
我說,等他出了院,再帶他和媽媽一起去走走.
那時正逢SARS,媽媽不能常來看爸爸.
於是我撥了電話回家,讓爸爸跟媽媽說說話,
媽媽要爸爸好好休養,就能早點出院回家.
下午,妹妹和妹夫來,我們看那天的天氣好,便用輪椅推著爸爸,出去散步.
我們走出了醫院,沿著中山北路,讓爸爸曬曬太陽,吹吹風.
一切看來都是那麼美好,充滿希望,再過幾天,爸爸就能出院回家,一切如常.
但人生無常,不到兩天的時間,爸爸狀況急轉直下,再也沒醒過來.
星期天的那通電話,成了爸爸和媽媽最後的交談.
兩個星期後,我們全家人一起和爸爸去了淡水的觀音廟.
只不過,我們不是來散步,而是送爸爸最後一程,來到他最後安息的所在.
昨天,是難得的好天氣,我去看爸爸,那時是下午四點.
我想,爸爸應該在外頭散步,因為這麼好的天氣,他絕對不會錯過.
我在觀音廟的草坪上走,一邊想著那個四月中的星期天下午.
只是當時我從來沒有想到,那是我和爸爸最後一次的散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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